朱嬷嬷走后,左其星又转向水寒,道:“这盘菜带下去,到霍延辉的晨风院中悄悄找个恶仆喂给他。”
“是!”水寒端着碟子转身便走。
一直等到了晚上,水寒才带着东西出了院子。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国公府的布局已经十分熟悉了。
此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晨风院中,找到了一个名为邱岩的管事。
朱嬷嬷曾说过,这个邱岩,手上可不干净,甚至间接沾染过人命,害死了一位农女,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水寒特意找朱嬷嬷打听清楚,才选了这位邱管事做为目标。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霍延辉刚出内院,便看到院门口躺着一个人,正是他十分信重的邱管事。
此时的邱管事瘫倒在地上,口歪眼斜,嘴里还流着哈喇子,目光直愣愣的,话都说不出来。
霍延辉的第一反应是,邱管事中风了。
他连忙招呼小厮去请府医过来。
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大少夫人薛清歌见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之间,吓得脸都白了。
霍延辉又赶快去扶他的妻子。
“清歌,你怎么了?”
薛清歌好半晌才缓过来,有些断断续续道:“这,他,他这不是中风,他是中毒了!”
昨日里衡庐院中发生的事,在朱嬷嬷的大肆宣扬之下,如今整个国公府里不知道的人很少。
联想到传出来的那种黑沼风痹散,中毒的症状便如同中风一样,再看看面前口歪眼斜的邱岩,霍延辉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霍延辉连忙喊来厨房的人问话,得到的结论是,昨个夜里,厨房炖了白玉鱼翅粥,是给主子夫妻准备的。
但是到戌时,邱管事说奉了大公子的命,来把粥端走了。
后面的事,便是谁也不知了。
霍延辉把小厨房的人挨个审了一遍,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所以,是邱管事偷吃了主子的鱼翅粥,这才中了毒?!
所以,这毒本是下给大公子与大少夫人的!
这个结论一出,薛清歌都有些站不住了,这是死里逃生啊。差一点,只差一点,这个软成一团不能动的人就是她了!
“怎会如此!”她虚弱的说道:“到底是谁与我们府中有仇,竟要如此害人!”
霍延辉也劫后余生的扶着院门口的大树,大口喘息着。
这毒,与昨日下到衡庐院的一样!所以,定是一个人做的!
在这个国公府中,有谁对他和霍景安恨之入骨?
答案呼之欲出。
老二!霍忠国!
上一次,他已经明晃晃的召集兄弟们商议除去老四夫妻的计划,他恨老四夫妻毋庸置疑。
那么他呢?他应该比老四还要招恨!毕竟老四夫妻只是对文氏不敬,只是在府中强势,而他,却是老二继承国公府的绊脚石!是真真正正的障碍!
他是不想继续忍下去了吗?所以两个院子全投了毒,是想要一次性把他们兄弟全部解决掉!
霍延辉平息了半晌,拉着薛清歌回到内院,进屋后,将自己的猜测同薛清歌说了一遍。
薛清歌长叹一声,带着哭腔道:“我早便劝你,同老二老五远着些……”
“远不远的,我都是他的绊脚石!难不成远了,他就能放过我了?!”
霍延辉在屋里拉磨一样的转着圈,口中呢喃着:“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薛清歌见他如此,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嫁之人,的确是个无能之辈。
“转再多圈也解决不了问题,”薛清歌道:“怎么把事情解决掉才是关键。”
“说的轻巧,解决,拿什么解决!”霍延辉又急又怕:“这都已经要害我性命了,还如何解?”
薛清歌也来气了,不耐烦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几,发出“啪”的一声,高声道:“他都要害你性命了,你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怎的你还以为,他这一次害你不成,下一次便不再害你了?”
霍延辉颓然的跌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木然:“我又能如何?如何鱼死网破,拿什么同他们鱼死网破?”
“你去闹啊,你去找国公爷说,去问问霍氏族人,你一个县主所出的嫡长子,凭什么不给你世子之位?难不成真要把世子之位留着去给霍忠国吗?那又置祖宗礼法于何地!”
霍延辉似乎一下子被妻子打开了新思路,他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刚冲出去几步,还没到门口,又退了回去,自言自语道:“等等,等一下,等父亲下朝回来之后。”
薛清歌看着他瞻前顾后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起身回到主屋,去整顿院子里的仆妇去了。
如今已经被人下毒,他们必须比平常更为小心才是,别一不小心,把命搭上。
霍延辉今日没去上值,一直在家做心理建设。
对于安国公这个父亲,他是敬重中带着一丝恐惧的,平常没事很少往他眼前凑。
然而今日之事已经关乎到性命了,霍延辉在屋子里踱步了大半日,终是在午时过后,咬着牙冲到了外院。
当他面对神色威严的安国公时,突然就心生胆怯,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安国公带着威压的眼神看向他,道:“何事?”
霍延辉紧抿着唇,好半天说出个“我”字。
安国公不耐烦,皱眉道:“无事便回吧,你那祠祭署的差事也不能懈怠了,需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又是一句不能懈怠,每次都说不能懈怠,一个从七品的祠祭署奉祀有什么懈不懈怠的。
同是安国公府的两兄弟,老二已经做到了正五品工部郎中,而他却还是领着这样一个从七品的闲差。他就不信,没有父亲的帮衬,老二能年纪轻轻就进了工部,做到了正五品的位置!
父亲还真是偏心的可以!
霍延辉一股火上来,突然间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梗着脖子叫道:“父亲,我是咱们国公府正经的嫡长子,父亲为何到现在还未替我请封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