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霍景安等了好半晌,廉染酒足饭饱,又说了半天闲话,天都黑透了,才终于依依不舍的走了。
霍景安终于从房梁上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长长舒了一口气。
左其星看着他笑道:“何方歹人,竟敢夜闹香闺,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一双手就举到了她的面前——霍景安十分上道的束手就擒了。
左其星用右手握住他左手的腕子,与他并排坐在小桌前。
霍景安本是来同她说说今日镇南侯府的事,不过刚才廉染已经同她说过了,便换了个话题,道:“下个月便要过礼了,我家后娘给准备的聘礼,比一个庶子还不如。”
左其星一下子便明白了,安国公府的这个继夫人,怕是个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的。
“无碍,我嫁妆多,饿不死你。”左其星打趣的说。
事实上,她也知道,霍景安有海航许可,京里铺子也不少,私产颇丰,说不定外地还有产业,定然看是不上安国公府那三瓜两枣的。
霍景安笑道:“那便多谢……了,这饭啊,还是软的香。”
左其星白了他一眼。
这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吃软饭说得如此荡气回肠的,脸上还带着自得之色。
霍景安开过了玩笑,便切入了正题,道:“聘礼的事,你可有想法?需要多大的排场?”
“不需要,”左其星当机立断,连点犹豫都没有的说道:“排场也不能当饭吃,为人还是韬光养晦些的好。依我看,你就把你府里公中出的聘礼送过来,大张旗鼓的送,别到最后,排场搞大了,还让人以为安国公府对你多好呢,回头出点什么事,想起国公府对你的好,都会说成你的不是。”
那国公府的继夫人,大约是盘算着府里出不够的东西,霍景安为着面子好歹也会自己补上些。
左其星偏不让她如愿。
她对霍景安不好,那便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着,自己花钱替她捂着这种事,能让左其星憋屈死。
她的原则就是,谁要是暗地里让她不舒服,她便会当众让所有人不舒服。
谁要是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她便要把这点小动作放大一百倍,公之于众,谁的脸面也别想要!
左其星这人,爱吃的东西太多了,只不包含闷亏。
霍景安倏地笑了,他笑得极为好看,让左其星都忍不住为美色所惑,看了他好几秒。
“那便如大小姐的愿,”他一只手腕还握在对方手中,笑得前所未有的放松:“那么,我单独准备的那份,便待成婚后,全部交于娘子手中,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左其星这个性可太如他的意了。
原本他便想这么干,只不过未婚妻的面子也不能不顾,那么少的聘礼送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府里有多看不上这个新媳妇呢。
若是左其星有要求,他定是要满足的。大不了安国公府继夫人给的这个暗亏,他后面再讨回来。
但左其星的想法竟是与他不谋而合!
霍景安登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这京里人一个个的把面子看得比天大,他是一万个看不过眼,现在未婚妻这个性,那可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因着有暗卫在靖安侯府里长期驻扎,他也知道左其星是不待见靖安侯的。
过礼的排场若是搞大了,全了府里继夫人的面子,便宜又全让靖安侯府得了,到最后,吃亏的就他们小夫妻二人,令人恼火。
想到这,霍景安连忙表决心:“我这条命都是大小姐救的,全部身家自然也都是大小姐的,往后便任大小姐随意差遣。”
左其星就喜欢听这话,一高兴,便又凝聚了一缕木系异能输入他的体内。
二人相视一笑,皆大欢喜。
第二日,前院的管事嬷嬷一大早便来到凝香院,寻着左其星说话。
左其星很少见到这个孙嬷嬷,她是前院专门打理靖安侯庶务的,在府里十分得脸。
“问大小姐安。”孙嬷嬷见着左其星,礼数周全,带着一丝笑意。
“孙嬷嬷来凝香院,所为何事?”
孙嬷嬷又福了一礼,才道:“老奴此番前来,是为侯爷带句话。”
“请说。”
“昨儿个,可是英国公府的三小姐来了咱们府里?”
左其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提起这个,她大约已经猜到孙嬷嬷想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就听她继续说道:“侯爷的意思是,大小姐与廉三小姐还是少来往些为好,毕竟她在京里的名声……不太好,怕大小姐您,无端受了连累。”
“哦,”左其星冲着她甜甜一笑,道:“之前崇光伯府没落了,可那家的老太君却无病无灾活到了九十八岁,孙嬷嬷可知为何?”
“为何?”孙嬷嬷一下子就被她带走了话头,随着左其星的话问道。
“因为啊,”左其星闲闲道:“因为这老太君,可从来不管闲事呢。”
孙嬷嬷本来带着点好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早就听说这大小姐说话不留情面,却没想到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这是明着说侯爷管闲事要短命吗?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这……”孙嬷嬷一下子为了难,这让她怎么去回侯爷的话。
左其星却是若无其事的说:“就原话直说就好,我父亲他老人家呢,这难听话,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呢。”
孙嬷嬷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出了凝香院,等见着靖安侯,嗫诺着半晌也说不出左其星的那番话。
靖安侯一下子就明白了,道:“你原话复述便好。”
孙嬷嬷于是把同左其星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靖安侯听完,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每天有发不完的脾气,累了。
“这京里官家小姐不知凡几,她怎么偏偏与那英国公家的和离女交好,难不成,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