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回到营帐,一眼便瞧见了放置在案几上的木兰玉簪。那玉簪在帐内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仍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她轻轻拿起玉簪,触手冰凉,细腻的质感从指尖传来,若曦的目光变得柔,这玉簪承载了太多回忆,她缓缓抬起手,将玉簪插入发间,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镜中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自己。
收起思绪,该去当值了,若曦转身走向放置水果的角落,若曦仔细挑选着水果,有从京城带来的珍贵果物,也有草原上特有的一些酸甜浆果。她洗净双手,熟练地将水果去皮去核,切成小块放入自制的榨汁器中。果汁缓缓流出,带着浓郁的果香弥漫在营帐之中。若曦将榨好的果汁倒入精美的琉璃盏中,又加了些许冰块,看着果汁在盏中荡漾起小小的涟漪。
端着果汁,若曦稳步走向御前。康熙正坐在椅上,批阅着一些紧急的奏疏。若曦走近,屈膝行礼道:“万岁爷,草原气候干燥,可要歇一会用些果汁?”
康熙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在若曦身上笑道:“若曦,你今日怎地面若桃花?可是有什么喜事?”
若曦心中一慌,面上却仍带着笑意回答道:“回万岁爷,今日骑马,只觉心情畅快,或许是因此而面色红润吧。”
康熙放下手中的笔,点头道:“你喜欢骑马,难得来这草原,大可多去骑骑,不必拘于这营帐之中伺候朕,多去玩玩。”
若曦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万岁爷说笑了,若曦若是去了,谁来伺候您呢?这草原虽好,可若曦心中,万岁爷的诸事才是最为紧要的。”
康熙哈哈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就喜欢你这丫头的没规矩,旁人在朕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唯有你,总能说出些不一样的话来。”
康熙端起若曦递来的果汁,轻抿一口,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这果汁倒是别有风味。对了,朕之前听闻你在练习骑术,如今练得如何了?”
若曦微微撅起嘴,有些委屈地说道:“万岁爷派去的侍卫太过谨慎,怕奴婢受伤只一味地牵着马,根本无法尽情驰骋。多亏了四爷和十三爷,他们悉心教导奴婢,如今才勉强会了些骑术。”
康熙微微点头,说道:“老十三的骑术朕是知晓的,那是自幼在马背上练就的本事。他能教你,倒是你的福气。” 说罢,康熙转头对身边的李公公吩咐道:“去,将朕那套珍藏的马鞭取来赏赐给若曦。”
李公公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回来。康熙接过盒子,递给若曦:“这马鞭工艺精湛,配得上你这丫头,也算朕对你学骑术的一点嘉奖。”
若曦赶忙跪下谢恩:“多谢万岁爷赏赐。”
康熙微笑着扶起若曦:“起来吧,朕希望你日后能在骑术上更有精进,也可多领略这草原的壮阔风光。” 若曦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康熙端着若曦精心准备的果汁,轻啜慢饮,那果汁的清凉与酸甜在舌尖散开,让他在这草原的繁忙政务中觅得了片刻的惬意。他的目光偶然落在琉璃盏上,“若曦啊,把其余的琉璃盏呈上来,朕要仔细瞧瞧。” 康熙放下手中的果汁,对若曦说道。
若曦赶忙应了一声,唤玉檀把其他的琉璃杯端来,而后双手稳稳地将琉璃盏端到康熙面前。康熙接过琉璃杯,轻轻转动着盏身,烛光透过琉璃,在他的手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琉璃质地纯净,色泽温润,真是难得的好物。朕瞧着真不错。” 康熙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赞叹道。
若曦微微福身,轻声说道:“万岁爷,此次出行,共带了十只,一共烧制出了二十六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有其独特的韵味,奴婢想着或许能为万岁爷的草原之行增添些许雅趣。”
康熙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日后回京朕得好好看看。” 他将琉璃盏举高,对着烛光,那琉璃的纹理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想的图案?” 康熙饶有兴致地问道。
若曦不慌不忙地回道:“回万岁爷,这十只琉璃杯由不同的颜色和花组成,有如天空般澄澈的天蓝之色,夕阳余晖的橙红,深秋枫叶的火红,还有似寒冬初雪的洁白,可比盛夏繁花的艳紫,以及近似幽林翠竹的翠绿。这些颜色相互映衬,单独成景,合之则为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康熙点头:“好,好啊!你这丫头不仅心思细腻,在这器物品鉴上竟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各花品性也恰似朕的几个儿子啊。”
若曦微笑着说道:“万岁爷所言极是。”
康熙轻轻摩挲着琉璃盏,感叹道:“朕坐拥天下,可这般独具匠心的朕十分喜爱。你能将其带来草原,让朕得以赏玩,实乃有心。”
若曦忙道:“能为万岁爷尽些绵薄之力,便是若曦的荣幸。只愿万岁爷喜欢,能在这草原的忙碌中得些舒缓。”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
夜幕如墨,若曦当值结束后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对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发呆,木兰玉簪的幽凉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发间,康熙赏赐的马鞭则静静地躺在一旁的矮几上。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阵风裹挟着敏敏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若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只见敏敏的双颊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与期待。
“若曦,你可知道十三爷在哪里?” 敏敏直截了当地问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气喘吁吁。若曦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胤祥定是找了僻静的地方喝酒呢。她稍作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
“我大概能猜到,敏敏郡主,你随我来吧。” 若曦说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带着敏敏走出了营帐。敏敏跟在若曦身后,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两人在草原上走了一段路,绕过几座营帐,来到了一片较为偏僻的草地。远处,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树,树下正燃着一堆篝火,火光在夜风中跳跃着,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三爷!” 敏敏惊喜地叫出了声,加快脚步朝着山坡跑去。若曦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敏敏跑到胤祥身边,嗔怪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害我好找。” 胤祥抬起头,看到敏敏和若曦,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若曦,你果然知道十三爷会在这里。” 敏敏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若曦:“难怪十三爷总说最懂他的就是你。”
若曦轻轻摇了摇头:“十三爷喜爱这草原的宁静与自在,不喜欢人群的喧嚣与繁闹,这样的地方,自是他会选择独处之所。”
胤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曦说得没错。这草原的夜晚,唯有在此处,方能让我感受到内心的平静。来,既然都来了,咱们一起坐下吧。” 说着,他从一旁的马背上取下一个酒囊和几个酒杯。
若曦看着胤祥手中的酒囊,哈哈一笑:“若曦,今日偶然得了一坛好酒,本想着独自在此畅饮,没想到你们来了,正好,咱们一起分享。”
敏敏兴奋地拍手:“好啊,好啊,有酒有朋友,这才是草原上最美的事。”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胤祥将酒囊中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草原上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别有一番风味。胤祥率先举起酒杯:“来,咱们先干一杯,为这草原的夜色,为这难得的相聚。” 说罢,一饮而尽。若曦和敏敏也纷纷举杯,饮尽杯中的美酒。
酒过三巡,敏敏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眼神也微微有些迷离。她靠在胤祥的肩头,轻声说道:“胤祥,你知道吗?自从你来到草原,我的心里就总是想着你。这草原虽大,可我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着你的身影。”
胤祥轻轻拍了拍敏敏的肩膀:“敏敏,你是个好姑娘。在这草原上,你就像那最耀眼的星辰。”
若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遗憾,终究他俩是无缘的,罢了就让敏敏放纵的爱一次吧。
“若曦,你在想什么呢?” 胤祥注意到若曦的沉默,开口问道。
若曦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在想,能在这草原上与你们一起喝酒聊天,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若曦,只要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敏敏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若曦,你是我的好朋友,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多谢敏敏郡主,能拥有像你们这样真诚相待的朋友,实在是我的荣幸。”
敏敏郡主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娇嗔地说:“哎呀,不要总是叫我郡主啦,多生分呀!以后就直接叫我敏敏好了,好不好嘛?”说着,她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若曦。
若曦被敏敏郡主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当然可以啦,不过,只能在私底下这么叫。”
听到若曦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敏敏高兴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连连点头应和道:“嗯嗯嗯,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叫你若曦姐姐啦!”说完,她还兴奋地拉起若曦的手晃了晃。
夜渐渐深了,篝火也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余烬在夜风中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中被拉得很长,他们的欢声笑语却依旧在草原上回荡着,仿佛要将这份美好的情谊永远地镌刻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此时京城的繁华如旧,八贝勒胤禩的府邸内,胤禩坐在书房的雕花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面上看似平静,眼神却深邃难测。此时,胤锇和胤禵匆匆步入书房。
“八哥,如今太子不在京城,由您监国,咱们之前的谋划,是不是也该有些新的变动?” 胤锇眉头紧皱,满脸忧虑。
胤禩微微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老十,虽说太子这几年行为日渐骄纵,可毕竟根基尚在,咱们若此时操之过急,此次监国,本就是太子的提议,不能轻举妄动,落人口实,引起皇阿玛的猜忌。”
胤锇在屋内来回踱步,急躁地说道:“可八哥,咱们等了这么久,机会难得啊。”
胤禵沉思片刻后说道:“十哥,你且冷静些。八哥自有打算,咱们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所图者并非一时之功。我看如今仍需暗中留意各方动静,尤其是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要想法子让他们倾向于咱们。”
胤锇听了胤禵的话,停下脚步:“十四说得是,有些官员表面上应承,背地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就说那礼部侍郎,含糊其辞。”
胤禩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些官场老油条,自是要多费些心思。且莫要心急,我自有安排。近日我会在府中设宴,席间相机行事,莫要莽撞。”
胤锇连忙点头:“八哥放心,我定当听从吩咐。”
“八哥,四哥和十三哥那边,似乎也在暗中有所动作,咱们不得不防啊。”
胤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老四一向沉稳内敛,老十三又重情重义,他们二人助力太子,确实不容小觑。皇阿玛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咱们一定行事周全,他们也难以找到把柄。”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八哥,你可有若曦的消息?自她随着皇驾前往草原,我这心里老是惦记着。也不知道她在那草原之上过得怎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胤锇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胤禩微微一顿,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曦一切都好。她在草原之上,正学着骑马呢。”
胤锇的眼睛亮了起来,可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些许遗憾地说道:“若曦能在草原上尽情驰骋,倒也是件好事。只可惜不能亲自陪她骑马,若能与她共骑于草原之上,看那蓝天白云,感受骏马奔腾,该是何等的快意。”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若曦那灵动的模样,想象着她骑在马背上的身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丫头,到了草原肯定开心。\"胤禵开口道。
胤禩轻轻拍了拍胤锇的肩膀,轻声说道:“老十,待日后有机会,总会有与她同游同嬉之时。如今我们身处这京城之中,诸多事务缠身,还需将心思多放在大局之上。”
胤锇点了点头,也知晓胤禩所言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