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醒。”
赵予安走上前,蹲在其身旁,轻声唤道。
片刻后,那躺在地上的人,方才渐渐清醒了。
对方醒来后,先是蹙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赵予安几眼,而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带着质问:“你是何人?”
硬声硬气,神情倨傲,眼中没有一丝感激之情!如此没有礼貌,倒叫赵予安不想与他多废话了。反正他醒也醒了,那便与她无关了。
“公子神识不清,倒在我们马车前,是我家小姐将你唤醒的。”
车夫快步上前,挡在赵予安面前,将赵予安与那陌生公子隔开。
姑娘家的名声大过天,若让旁人看到赵予安与一个陌生男子靠的这般近,怕是有损她的清誉。车夫此举,确实合情合理!
“公子既醒了,那便走吧!莫要再挡着我们的马车了!”
赵予安毫不犹豫地转身,拉着半夏,重新钻入了马车内。
“李叔,给这位公子一些银两,让他自个儿去置办些行头吧!”
话音刚落,马车内便抛出一锭银子来。
车夫迅速抬手,将银子稳稳接住。而后,他再次转身,走到男子面前,将手里的银子,塞到了男子手上。
“我家小姐能力有限,只能帮公子到这里了。公子快快起来,拿着银子,去置办一套干净的衣裳吧!”
车夫将男子扶到一旁,嘱咐了几句后,方才跃上马车,驾车离去。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半夏有些幽怨道。
赵家上下,谁不知道赵予安是个抠搜的,怎么今儿,她对一个陌生人,倒大方了起来?而且那位公子,衣裳虽沾染了些尘土,有些褶皱,但是掸一掸、理一理,又不是不能穿于人前了,何必多此一举,浪费那一锭银子呢?
“日行一善嘛!”
赵予安闭着眼,半倚着马车车壁,随口胡诌道。
日行一善?
半夏狐疑地盯着赵予安,恨不能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那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她家小姐最爱的银子!
平日里,谁能平白无故的从赵予安手里拿到银子啊?还日行一善?糊弄鬼呢?
半夏是不怎么聪明,可她也不是傻子!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彼时,正闭着眼假寐的赵予安,哪里能知道,她的小丫鬟正在琢磨什么呢?
她只知道,方才那位公子,浑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足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上好几座宅院了!这样的人,又岂会是那等凡夫俗子?更何况,她这随手抛出去的银子,也不是白扔的,无论如何,那人,总归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的!
说到底,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能结个善缘,总比多个仇家要好。
一想到这,赵予安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只不过……此时的赵予安,哪里会预料到,就是因为她的这锭银子,才会在日后,让她和那位公子,多有羁绊!
……
“属下失职,还请殿下恕罪。”
见马车驶远了,一个黑衣人,才堪堪从暗处,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知道失职,还不速去领罚?”
只见,方才还狼狈不堪的年轻公子,此时正一脸阴沉。他斜睨了一眼身侧的人,眸中有几分不悦。
“是,属下送殿下回宫后,自去领罚。”
黑衣人紧跟在年轻公子的身后,直至亲眼看着他回到寝宫后,方才果断转身离开。
……
没过多久,便有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而至……
“殿下这病,已压制多年,按理来说,不会突然病发,除非……”
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几度欲言又止。
“除非,有人刻意为之,用旁的药物,故意将孤的病症引发。”
寝殿内,男子堪堪将衣物换好,方才不紧不慢地接过太医的话。
“太子殿下恕罪……”
眼前之人的威严,足以让太医双膝发软,无法站立。于是……随着“噗通”一声,老太医倏地跪了下去。
皇家的秘密,知道的多的人,总归是活不长久的。
“孤这病,还得倚仗王太医。”
太子伸手,虚虚扶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老太医。
老太医了然,立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心道:今儿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宸国太子苏明川,生来便有隐疾,每每发病时,便头痛欲裂,直至晕厥。
这些年,在太医院院首王维仁的悉心照料下,太子的病症已有所缓解。近一年多来,已经不曾发过病了。
只是今日在宫外,不知为何,太子忽然旧疾复发,以至于,跟随他的暗卫,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晕倒在了那辆马车前。
刚好那会儿,马车内又下来了两个姑娘,暗卫不便露脸,也只能待在暗处干着急!
幸好,那车夫的驾车技术十分娴熟,及时拉停了马儿,才让太子幸免于难,没被马车碾压到。
“殿下可要休息一下?”
王太医走后,立刻便有宫人进入寝殿内伺候。
“无妨。”
太子挥挥手,不甚在意道。
“殿下,这银子……”
宫女盯着太子手里把玩的那一锭银子,目露探究。她发现,自从她家太子殿下回宫后,手心里便一直攥着这锭银子不曾松开。
莫不是这银子里头,有什么秘密不成?
宫人虽十分好奇,却也不敢多问旁的。
“嘁,就这点银子,能买的了什么?连口好茶都买不到。”
太子捏着银子坐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同宫人闲话家常。
宫人不敢多言,只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奉上了一杯热茶。
“赏你了。”
太子接过茶,随手就将那锭银子扔给了奉茶的宫女。
宫女手忙脚乱地接住抛过来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而后屈膝弯腰,朝着眼前的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