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衿抚了抚老夫人的背,轻轻的道:
“祖母别生气。”
君依依见这事连老夫人都知道了,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老夫人不太喜欢君依依小小年纪心思复杂 ,表里不一,君依依从小就有些怕老夫人。
大夫人怕君依依扛不住又把她给卖出来,心里直打鼓,不停的给君依依使脸色,只是大夫人眼睛都眨抽筋了,君依依一直低着头,哪里看得见。
“老夫人,还用问吗?大丫头一个姑娘家哪来这种龌龊的东西,一定是大夫人给的呀。”
李氏一进门就听见老夫人问话,想也不想就说道,她的女儿就要嫁进皇子府了,如今也没那么怕大房了。
大夫人哪里听得这话:“李氏,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给依依这等东西。倒是你,这般迫不及待地诬陷于我,怕是心中有鬼吧。”
李氏冷笑一声:
“大夫人何必狡辩,这东西出现在大丫头这儿,除了你还能是谁?难不成大丫头自己弄来的不成?”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君子衿缓缓说道:“母亲,这事关系到我和三妹妹,如今您是嫌疑最大的人,为了自证清白,母亲一定不会阻拦我们去您房里搜一搜吧?”
老夫人点头:“二丫头说得有理。王嬷嬷,带人去翠玉院搜,里里外外搜仔细了。
大夫人没想到这个贱丫头会直接要求搜她房间,哪里肯答应,她不过就愣神一刹那的功夫,就错过了时机,老夫人已经吩咐了下去。
大夫人只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虽说早已把那药处理干净了,但人都进屋了,难保不出别的岔子。
这也正是君子衿的目的,以大夫人的心机,不可能把证据放在自己房里,让人一搜一个准,但难保不会搜出些别的什么来。君子衿料定,有些东西,大夫人绝不会放在别人手里。
君子衿向小荷使了个眼神,小荷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这边,只见王嬷嬷领着一众仆役气势汹汹地冲进大夫人的房间,二话不说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众人搜遍各个角落,也未曾发现那传说中的药物踪迹。
就在大家以为此番搜查无果而终时,一旁的小荷突然惊呼出声。原来,她竟在大夫人的床底下“意外”发现了一个木箱。小荷一把将其拖出,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本账册。
小荷“好奇”地随手翻开其中一本,快速翻几页,眼睛一亮,嘴角一扬,嘿,这里面怕是有不少猫腻呢!大夫人这次就算不栽跟头恐怕也得脱层皮,小姐说的对,好戏不看王八蛋,还磨蹭什么呢?小荷她扯着嗓子朝着正在埋头苦找的王嬷嬷喊道:
“王嬷嬷,您快来瞅瞅这几本账册,我觉得这里头好像有点古怪……”
王嬷嬷拿起一本账册翻阅起来,心中大为震惊:
“好哇,敢情府中的银子都填了她吴家的窟窿呢!此事非同小可,得赶紧禀报给老夫人!”
王嬷嬷抱起箱子,一路小跑直奔前厅。
不多时,王嬷嬷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前厅。她顾不得擦去额头豆大的汗珠,连忙躬身行礼道:
“老夫人,老奴未能寻得那药物,倒是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罢,王嬷嬷凑到老夫人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老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惊愕之色:
“竟有此事?”
老夫人从王嬷嬷怀中接过一本账册翻看了起来。竟是越看越心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正明,你来看看。”老夫人强压着心头怒火,转头对君正明道。
就在王嬷嬷抱着那个箱子进来那一瞬,一直端坐在椅子上内心却忐忑不安的大夫人心中猛地一沉,她就知道要坏事。她紧紧地盯着王嬷嬷手中的那个箱子,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
此时的大夫人只觉得狂乱的心跳如同鼓点一样,仿佛要冲破胸膛。大夫人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手指也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衣角。但她不得不强装镇定,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挺直了脊背,不让别人看出她内心的慌乱。
不明所以的君正明接过账册,细细查看,只见上面记录着大夫人如何挪用公中的银钱补贴娘家,数额巨大,手段隐秘。君正明越看越惊怒,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贱妇!”君正明抓起身前的茶杯就朝大夫人砸去。
只听“啪”地一声,茶杯不偏不倚砸在大夫人额头上,顿时就见了血。
大夫人痛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也顾不得头上流着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
“老爷,妾身知错了。只是妾身娘家当时实在困难,妾身一时糊涂才犯下此错,求老爷开恩呐。”
“怪不得公中总没钱,去年修缮老夫人的院子,你说没钱,老夫人要治病进补,也说没钱,二丫头回府要宴客,你也说没钱,原来钱都在你娘家呢!”君正明只觉得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当年你娘家落难,我把你养在外院,把你娘家父兄从大牢里捞出来,给他们买宅子买地安置,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怪不得你那个游手好闲的兄弟能有钱买官买妾,原来如此。你这个毒妇,你薄待我的嫡女不说,还掏空了我君家,你怎么就不为依依想想,你这样的当家主母我要你有何用?”
当年吴氏父兄贪墨入狱,家道中落,吴氏两姐妹在艺馆卖唱,大吴氏遇见君正明做了君正明的外室,是君正明把她父兄从牢里捞出来,并在京郊置了几亩地,安置吴氏娘家,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安身立命还是绰绰有余,后来吴家就开了几家铺子做起了生意,吴氏那个好逸恶劳的兄长竟买了个军器监主簿的官职,还在京城买了大宅,娶了几房小妾。
“老爷!求您饶了贱妾这一次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依依啊!”大夫人傻了眼,君正明给她罗列的这些罪名她都认,要说嫡女,君依依也是嫡女,她何时薄待过君依依,还不是想让她的女儿有个强一点的外家。
“你就是这样为她好?”君正明眼中不带丝毫感情,直直的盯着大夫人。
“我今日便休了你!”
大夫人听到“休妻”二字,如遭雷击,瘫软在地。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一直犯呆的君依依冲了过来:
“父亲,母亲虽有错,但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君正明冷哼一声:
“你莫要替她求情,她做下的事不可饶恕。”
“老爷,妾身愿将所有私产变卖填补公中的亏空,往后定当全心操持家务,绝不再犯。”吴氏求道。
君子衿闻言心中一阵冷笑,谁不知道吴氏当初是怎么进的君府,她哪来的私产。
“父亲,若您休了母亲,女儿以后如何做人?况且母亲也是想让女儿日后有所依靠啊。”君依依也泪流满面的求情。
君正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君依依,心有不忍,有些动摇。
戏看得差不多的君子衿心中一阵冷笑,轻声的开了口:
“父亲,不如就让母亲交出中馈,这次就饶过母亲吧。”若今天君正明只是把吴氏休弃了,哪有那么容易,原主在庄子受了6年苦,可是丢了性命的。
君正明意味不明的看了君子衿一眼,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也罢,吴氏,此次暂且记下你的过错,若再有差池,定不轻饶。但君府中馈你是无论如何不能再管了。你将中馈交由母亲来管,从今日起就在翠玉院闭门思过吧,不经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大夫人一脸的不甘,交出中馈,那不等于要她的命吗?但一想到交出中馈总好过被君正明休弃了吧。一番计较,大夫人也只能把不甘全部压下。
老夫人缓缓开了口:
“吴氏,把公中钥匙和所有账册都交出来吧。”
“母亲,我娘的嫁妆和陪嫁铺子也都在您手里呢,母亲今日就都还给我吧,以免您变卖私产的时候不小心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