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受的是箭伤,元兵擅骑射,他被一支流矢射中前胸,紧贴心脉,好在他本人武功高强,第一时间封穴止血,又有张无忌这个神医救治,只要多加休养,于性命无碍。
“张公子,多谢你救我一命,还救了教中这么多兄弟。”
张无忌正在给范遥的伤处换药,他笑着回道:“我一身医术学自胡青牛先生,给兄弟们治伤都是应该的,哪比得上范右使身先士卒,英武不凡。”
范遥叹道:“胡青牛啊……他号称见死不救,张公子却是仁善心肠,和他不同。”
张无忌换好药,把带血的纱布放在木盘里,说道:“范右使安心养伤吧。”
范遥瞄向自己床边的旧衣,道:“我身上有一瓶毒药,药性猛烈,张公子注意些,可别误碰。”
“啊,那药……”张无忌开始结巴。
范遥本就是试探他,见他奇怪的反应,心里有数了。
“唉!大哥因情迷,一念之差做下错事,导致声名尽毁,想不到我范遥……嘿嘿。”范遥摇头苦笑,他知道佛法中有一句话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明教的光明左右使,都栽在情之一字上面,杨逍尚有和纪晓芙两情相悦,还有自己的女儿杨不悔当做慰藉,范遥什么都没有。
“那毒药在哪?”
张无忌道:“小昭姑娘拿走了。”
“是她啊。张公子,听说你的父母死在玄冥二老手上,万安寺那次,教主明明把他们捉住,你为何不杀了他们报仇?”
张无忌迟疑道:“我想堂堂正正和他们约战,不想杀两个毫无知觉的人。”
范遥笑道:“玄冥二老武功奇高,正面对决,你未必能胜。”
张无忌刚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小昭客气问道:“张公子在吗?”
不等张无忌答话,门就被人狠狠踹开,神色愤怒的黛绮丝走进来,身后是林焕和小昭。
范遥挣扎着想起身行礼,林焕赶紧道:“算了,你躺着说话吧。”
“唉,身子不中用了,教主原谅我失礼……”
林焕手里拿着毒药瓶坐在范遥床榻边,叹息道:“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嘿嘿。”范遥只是笑,没有向怒火熊熊的黛绮丝看上一眼,数十年前,他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到后来情生怨,怨生毒,无话可说。
“真的是你给我们夫妇下毒!”黛绮丝恶狠狠问道。
范遥这才把目光移到黛绮丝脸上,他语气平静,回道:“西域奇毒众多,有十香软筋散这类不伤人性命的毒药,自然也有取人性命的绝毒。我本想将这毒药下给成昆,可惜他太过谨慎,找不到机会。”
“你承认了?!”
“紫衫龙王,多么霸气的外号,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首!你该对阳教主感恩戴德,可你没有!你嫁给阳教主仇人之子,让整个明教承担羞辱!”
黛绮丝勃然大怒:“我要嫁谁便嫁谁,关明教什么事!”
范遥道:“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横剑立誓,谁逼你婚嫁,宁可去死!江湖人对誓言何等看重?见你决意如此,全教兄弟们心中可惜,却也没谁再缠着你!结果呢?立誓刚刚一年,你与韩千叶碧水寒潭一战,和他短暂相处一月不到,就决定嫁给他,你把明教当什么了?咳咳咳……”说到最后,范遥激动咳嗽起来,张无忌连忙帮他顺气。
林焕耳听范遥和黛绮丝的对话,范遥给他们下毒,似乎不全是因为嫉妒之心。
范遥言辞激烈,怒道:“紫衫龙王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光明左右使!你又是怎么做的?阳教主夫妇被成昆害死在光明顶密道中,兄弟们人心惶惶四处寻找,偏抓住你从密道出来,谁不疑心你暗害阳教主?众人议你私入密道之罪,是我!我和谢狮王尽力周旋,不让他们将你处死,改为禁闭十年!你自己说说,大家伙待你如何?”
黛绮丝冷冷瞪视范遥,不答。
“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大言不惭,说阳教主不在,无人能管你!好啊,不认罪,不说为何入密道,反而与韩千叶当众叛教出门!你就是这么报答阳教主对你的恩情?!”
范遥的每一句质问合情合理,黛绮丝找不到任何能反驳的地方。
“明教因争教主四分五裂,我自毁容貌进入汝阳王府当卧底,灵蛇岛金花银叶之名传遍江湖,明教有难你不回,说明你不再承认是明教中人,我毒杀韩千叶,何错之有?”
黛绮丝大恨,快速伸手掐住范遥的咽喉,范遥伤重,无力抵抗。
“怪只怪我没出息,顾念旧情,临时改变给你下毒的剂量!哼,要杀就杀!”
林焕道:“黛绮丝,松手。”
黛绮丝不敢违背林焕的话,撤手站立,胸前起伏不定。
范遥急喘了几口气,摸着喉咙笑道:“教主何必阻止,我这条命她想拿就拿。”
“你是为了替阳顶天鸣不平,才对他们夫妇下毒吗?”
范遥咳嗽几声,嗓音沙哑,坦言道:“教主,我范遥行得正坐的直,不会拿阳教主遮掩,这个理由只是一半的原因,另外一半……我确实嫉妒。”
黛绮丝恨恨道:“因为我不肯顺阳夫人的意嫁你,你就用这种手段报复我们?!”
“错!是我早知你心性凉薄,你来光明顶偷盗乾坤大挪移心法,你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为阳教主出战只是你达到目的而使用的计谋,胡青牛再怎么说也为韩千叶治过伤,你竟然狠的下心杀他!还有你女儿,她和你长得这么像,你派她去光明顶,是不是忘了还有人记得你?大哥一眼就看出她和你有关!”
提到胡青牛,张无忌心中难过,胡先生对他有大恩,可他救不了他们夫妇的性命。
小昭回想起被杨左使饿了七天七夜的滋味,暗暗叹息,饥饿的感觉不好受,她当时以为自己会被活活饿死。
范遥对林焕说道:“教主,我知道韩千叶与你兄弟相称,你可以杀了我为他报仇,范遥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林焕摇头道:“实话告诉你,倘若我不是明教教主,我一定杀你!然而公器无私,你没有违反教规,我不能强行给你安个罪名,你对明教的忠心,兄弟们都看在眼里。”
林焕收小昭为徒,从波斯总教的追杀下护住黛绮丝,他对韩千叶的还恩早已远远超过灵蛇岛那次的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