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完颜洪烈竟然这么性情。但是没法子,这些年二人关系非常好,他只能温言相劝。
“三王叔,我为了她,连自己的子嗣都不要了!我对她掏心掏肺,这些年无一事不顺着她!我得到了什么……”
“我还想过倘若有一天我登上皇位,就立康儿为太子,把大金国送给她和那个男人的儿子!我宁可当完颜家罪人……她就这么对我!”
完颜洪烈双目通红,厉声道:“她死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
林焕道:“真心错付,她只是不喜欢你。”
“是啊,她不喜欢我。当年我为了得到她,不惜勾结宋人将领屠了那两家!可恨杨铁心竟然没死!”
林焕心中一凛,问道:“什么?”
完颜洪烈将自己与段天德勾结一事说了,他故意救走包惜弱,期盼佳人倾心,到头来却是徒劳无获。
林焕道:“既然做了,怎么还留下杨铁心的命?”
“他们说杨铁心掉下悬崖,尸骨无存,我便没有多想!”
“天下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上包氏了?”
完颜洪烈苦笑道:“我被丘处机那道士所伤,是惜弱好心捡我回去,为我治伤。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发誓一定要得到她!”
林焕终于把这些事串联起来了,丘处机杀王道乾,完颜洪烈带亲兵想灭口,不成想被丘处机反杀。
包惜弱救治重伤的完颜洪烈,完颜洪烈一见钟情,勾结段天德杀害郭啸天和杨铁心,自己英雄救美,将包惜弱带回中都,让她成为赵王妃。
林焕道:“你每一个选择都出人意料。”完颜洪烈对待包惜弱一事真可算是心慈手软。
完颜洪烈想到包惜弱已死,悲从心中来。
林焕还想说什么,忽听门外传来嘈杂之声,细细一听,竟是完颜康的声音。
“我先走了,别和任何人说我还活着。”林焕嘱咐道。
完颜洪烈点点头,看着三王叔的身影消失,心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他有多久没见过三王叔的脸了?
罢了,下次再问吧,完颜洪烈擦干眼泪,冷着脸看完颜康走进来。
“父王!”完颜康跪地磕头。
完颜洪烈心里一松,忙道:“康儿,快起来!”
林焕没管赵王府的父慈子孝,现在最重要的是武穆遗书。
他去掉完颜瑄的伪装,轻车简行一路南下来到临安府。
这些年,林焕用完颜瑄的身份在金国做内应,一面杀金国皇亲,一面杀大宋奸臣。
但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因为林朝英,他把自己当宋人,可是大宋内部积弱难返,连岳飞那样的爱国忠臣都能被冤杀,大宋还有救么?
江湖上名震一方的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是韩世忠的将领,那时候,大宋的忠臣良将死的死,贬的贬,唯有少数人还惦记着收复旧土。
上官剑南就是其中之一,但是最后,他却死在了朝廷大军的围剿之下!
宋廷怕触怒金人,杀了上官剑南,表示大宋没有北伐之心。
林焕默然叹气,内部的背叛往往最是伤人,他脑中想着这些事,趁着黑夜摸进皇宫。
一连六个晚上,林焕没有惊动任何大内侍卫,成功找到了翠寒堂附近,瀑布后的密室。
可是当林焕打开石盒,那里却空无一物。
难道是他找错地方了,又或是武穆遗书已被人拿走?
林焕仔细辨认石盒上的封条,上面字迹模糊,只隐约瞧着是四个字。
“去别的地方再找找。”林焕放下石盒,他本想在里面放上毒针,这样完颜洪烈派人来拿的时候必死无疑。
师父所学博大精深,有冰魄银针和玉蜂针这两种暗器,毒性猛烈,不尽快解毒必死无疑。
林焕不确定是否有另外的人找到这里,伤到完颜洪烈的人也就罢了,万一是有志报国之人就糟了。
想到这,林焕将石盒恢复原样,继续在皇宫中搜索。
经过半个月的探察,林焕确定武穆遗书不在皇宫,想想也是,若不是瀑布后面别有洞天,皇宫那么多人怎会发现不了那石盒。
这晚,林焕刚准备离开皇宫,路过御膳房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老叫花子在偷吃。
“洪帮主,为了吃都没一根手指了,仍然不离初心,都偷吃到皇宫里来啦?”
洪七公猛然一惊,谁能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不被他发现,转头一看,竟是个熟人。
“哈哈,林小兄,怎么是你啊!”洪七公拍拍林焕的肩膀。
“呵呵,这么好吃吗?”
“那当然,只是我最想吃的没有。”洪七公的语气颇为遗憾。
林焕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
二人离开皇宫,第一件事就是比拼武功,时隔多年,林焕再领教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非是打生打死,只切磋的情况下,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林焕和洪七公打了三天,最后洪七公摆手道:“哎!老叫花老了,比不得你正值壮年!”
“降龙十八掌有可取之处。”林焕实话实说。
“好香啊!”洪七公抽动鼻子嗅闻,他眼睛一亮,往香味的来源飞去。
林焕跟上去一看,洪七公已经拿着半只鸡在啃了。
“咦,你们在这啊。”林焕冲着郭靖和黄蓉打声招呼。
“林大哥!”
洪七公吃完半只鸡,黄蓉把另外半只也递给他。
林焕和郭靖面面相觑,他对洪七公说道:“就一只,全吃了?”
洪七公吐出几块鸡骨头,打个饱嗝,回道:“我饿的头晕眼花,顾不上那么多。”
黄蓉从洪七公的装扮猜出他的身份,兴奋道:“我会做很多好吃的,前辈要不要尝尝啊?”
洪七公犹豫不决。
“比这鸡要好吃百倍!”
“好!”洪七公当即答应下来,只因他刚刚吃的这只鸡乃是不输御膳的人间美味。
林焕记得黄蓉吹嘘过自己的厨艺,好奇之下便答应同去品鉴品鉴。
四人到最近的客店投宿,黄蓉去买菜,林焕和郭靖在屋内说话,他问道:“你六位师父答应你和黄蓉交往了?”
郭靖道:“林大哥走后,师父们逼我和蓉儿断绝往来,我不同意,然后……蓉儿来了。”
听说黄蓉把江南六怪气个半死,林焕哈哈大笑,洪七公好奇道:“这事有什么可笑的?”
“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是男人一生的灾难啊。可是多少人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只能听长辈安排。”
洪七公道:“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焕不赞同道:“盲婚哑嫁,日子过不下去。”
“林小兄,你还未娶妻吧,怎么对婚姻之事这么了解?”
林焕轻笑道:“大概是我没有讨人厌的长辈吧。”
洪七公道:“令师当以你为傲!”
林焕动了动嘴唇,沉默不言。林朝英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脑海中,没有丝毫褪色。
“您老人家是否听过死而复生之法?”
洪七公一愣,连忙道:“人死不可复生,林小兄千万莫要进入邪路啊!”
“嘿,我随口一说。”
二人说话的功夫,郭靖终于弄明白了,他道:“原来林大哥你认识这位老人家啊!”
洪七公喃喃道:“竟有如此愚笨的傻小子。”
林焕笑道:“郭兄弟只是反应慢了些,但他性格敦厚正气,之前为你徒弟出头……”
“等等,老乞丐哪来的徒弟?”洪七公不解道。
“那个穆念慈啊,她使的就是你的功夫。”
郭靖道:“啊!原来穆世妹说传她三日功夫的就是前辈你啊!”
“三日?”洪七公想起来了,笑道:“原来是那丫头啊,她怎么样,好不好?”
郭靖叹了口气,从比武招亲一直说到杨铁心夫妇自尽。
洪七公道:“这种比武方式闻所未闻,丘处机争强好胜,不像清心修行的道士。”
林焕跟着说风凉话:“马钰掌教和其余师兄弟肯定劝过丘处机,只是这位长春子不肯罢休。”
洪七公又道:“这男娃娃明显心悦那女娃娃……”他话音未落,女娃娃端着托盘进来了。
黄蓉把托盘放下,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林焕道:“夸你的手艺好。”
洪七公抓起筷子就吃。
黄蓉道:“这炙牛肉共有二十五变,又叫玉笛谁家听落梅。”
“还有这樱桃汤……”
林焕浅尝辄止,耳听黄蓉和洪七公相谈甚欢,从原料说到名字的来历,郭靖都插不上嘴。
所谓吃人嘴短,黄蓉这么古灵精怪的,不太可能只为孝敬前辈。
而且洪七公不愿欠人,尤其是对小辈,他准备故技重施,教这二人几招。
四人到附近的树林中,林焕悠哉悠哉看热闹,洪七公让郭靖和黄蓉打一打看看。
黄蓉小声提醒道:“靖哥哥,用心打。”
郭靖点点头,二人摆开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