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营帐外的篝火映照着乌尔特冷峻的脸。
而营帐内却弥漫着醉酒的气氛和沉重的压抑。
乌尔特倚坐在桌旁,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
他的脸隐没在灯光的阴影下,神情复杂,眼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集中注意力想把脑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想清楚,可是越用力,那个记忆中的女子就离自己越远。
远到最后,他越用力回忆,越头痛欲裂,双手颤抖,直到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袖。
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来。
他手指微微颤抖,努力将酒杯送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酒水溅落在地上。
他气得把酒杯砸向角落,目光却落在桌上的一封信上。
那封信字迹潦草,是那晚赫连茵送来的,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信展开,借着摇曳的灯火再一次阅读那熟悉却刺痛心灵的内容:
乌尔特,
你或许以为自己是柔然的王子,但事实可能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曾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人,一个中原流浪者。你的血脉并不纯正,你的名字、你的过去,都藏在一个被遗忘的故土中。
那里的人至今在寻找你,但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们并非要接你回归,而是要利用你,毁掉柔然的未来。他们派来的使者,就是那个女人——霓裳。
霓裳与你纠缠不清,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知道你的真相。她的出现,绝非偶然;她与你的命运交织,只是为了让柔然陷入分裂。
柔然需要真正的继承者,而非一个被中原操控的棋子。记住,柔然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不是那些早已忘却你的中原人。
乌尔特的手指掐紧信纸,指尖泛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翻涌起无数碎片般的记忆。他试图抓住什么,却如同抓住虚无的空气。那些记忆中的画面模糊不清,却又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霓裳……”乌尔特喃喃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沙哑。
他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她的面容在记忆的深处若隐若现,忽而清晰,忽而模糊。每当她的脸部逐渐变得明朗时,一阵剧烈的头痛便随之而来,犹如尖刺扎入脑海。
他痛苦地按住额头,低声咒骂了一句,酒杯中的酒水再次洒了一地。
“为什么……”乌尔特低声质问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对霓裳产生那种无法控制的情感。她受伤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莫名地抽痛,仿佛有人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帐篷顶端,声音低不可闻:“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玉佩上的那句:吾妻霓裳,也是你费尽心思的安排?”
赫连茵的信像一颗毒种,埋进了乌尔特的心里。
信中那句“你的王子身份是一个笑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他紧紧攥着信纸,双眼充满了挣扎与愤怒。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声音低低嘶哑:“霓裳……你真的是他们派来的使者吗?真的只是想利用我?”
乌尔特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种无形的疑惑却始终盘踞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赫连茵信中提到的那些关于中原、关于霓裳的话,像钩子一样将他拉入深深的泥沼。
他并不想相信,却无法完全否认。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柔然王子的身份,对这个身份有了长期的认同感。可是现在有人要告诉他:这件事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误会,一个笑话!
他接受不了!根本接受不了!
他攥紧拳头,目光冷然:“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混乱!也绝不会让柔然陷入混乱!无论你是谁,霓裳,我都不会让你破坏我的一切!”
乌尔特站起身,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霓裳的出现确实带来了无尽的疑问,可每当他试图伤害她时,心中却又升起一种莫名的痛楚与不忍。那种情感像是刻进骨血般的本能,让他无法抗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他不能让这些情感动摇自己的决心。
柔然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背叛这个他如今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需要弄清楚一切!”他低声自语,目光变得坚决。
夜深时分,乌尔特派人悄然召来了草原上最擅长占卜的巫医。
这位巫医满头白发,手持一根骨杖,杖上的铃铛随着他的步伐轻轻作响,仿佛在诉说未知的预言。
乌尔特坐在营帐中,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巫医:“老人家,我知道你有能力通古今,请你帮我占上一卦,告诉我此次是吉是凶……”
巫医沉默不语,只是缓缓点头。
他在地上铺开占卜用的兽皮,开始布阵,喃喃念着古老的咒语。
风声低回,似乎连夜晚的草原也屏住了呼吸。
而乌尔特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占卜阵,心中暗自发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守护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