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内到处是精致的装潢,华丽的壁纸精细地覆盖了每一处墙壁。
地板也多是光滑的大理石,在这寒冷的冬天更是仔细地铺上了羊毛地毯。
头顶上一盏盏点灯,能把整座大帅府照得彻夜通明。
在这民国时期,至少在这阳城,是独一份的奢华。
只是这奢华的大帅府,如今却蒙上了一层莫名的冷寂。
伊依跟着那小厮一路走着,看着一路上下人皆是低着头行事匆匆、惴惴不安的模样。
上次来还没仔细看,现在看来,想来在马大帅生病后,这大帅府里面的氛围便是这般人人自危、如坠冰窟的模样。
身前带路的小厮推开一扇门表示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对大帅府的氛围并不想过多纠结的伊依朝他点了点头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了祝仟晓正被绳索固定在了一张有扶手凳子上。
再近些,便看见了她被塞得严严实实的嘴和一双亮起的双眼。
伊依眨眨眼,确认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已经是挣扎过头导致萎靡不振的女孩是自己的妹妹祝仟晓后,想了想剧情。
冷着脸,上前去给她松了绑后,和那小厮说一声,便带着祝仟晓回了祝府。
褪却重逢的喜悦后,姐妹二人之间流淌的是无尽的尴尬。
一路上,车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两人皆是没有说话。
或许是在等着对方开口,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下了车后,祝仟晓默默自己下了车门,要往祝府里面走去。
饶是几次三番离家出走的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时候。
本以为自己乖顺的态度不会再被防备,没想到跟在伊依身后到了门口,就被几个婆子押住。
“带大小姐回自己的院子安心待嫁,这次大小姐若是再不见了,所有伺候大小姐的人都提脑袋来见我!”
是她的姐姐,冰冷地宣判了她的结局。
她想抗议什么,但那几个婆子粗粝的手掌磨得她生疼,力气还是那么得大,根本不容反抗。
祝仟晓就这么叫喊着,被关押回了自己的院子。
“放我出去!我不要嫁给马喻良!”祝仟晓喊着,还是被抓进了自己的闺房。
她想趁门没关上时冲出去,可房门却在她面前无情地被落了锁。
祝仟晓立刻去检查各扇窗户,却悲哀地发现,无论是什么窗户,都无一例外地被封死了。
只有靠近院子的窗户还能拉开,但也用几条铁链锁上,只能打开那一个小小的、可供人透气的缝隙。
看来能出入的出口就只有自己房间的大门了。
祝仟晓默默走到了房间门口,背靠着房门坐了下来,好像这样就能在开门的第一时间逃出去一般。
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妄想,可这也代表了她无声的抗议。
——
“家主,大小姐还是坐在门内,滴水未进、不肯动弹。”
红雀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伊依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审查账本。
面对祝仟晓的冥顽不灵,伊依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无妨,门口的婆子正常守着,餐食凉了就照常拿回来热了再给她送过去就是了。”她淡定地盖上了钢笔盖,抬头看向红雀说,“对了,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应当是办妥了吧?”
“家主放心,我已经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黄鹂调到别院去了,保证大小姐看不到她。”红雀恭敬的说道,“只是家主为何要调开黄鹂呢?”
“嗯……为什么呢?”伊依沉吟,没有正面解答红雀的疑惑。
这时,院外传来护院通报的声音:“禀报家主,传来消息说,大小姐吵着说要见你。”
伊依嘲弄似地轻笑出声:“倒是比我想的快些。”
这下红雀如何能不知,自家家主调离黄鹂,就是为了给大小姐一个找她的理由。
伊依起身,红雀跟着他走到了门口,伺候着她披上了披风。
而后,伊依转过头来对着她说道:“你便不用跟着去了,我去去就回,你去把祝宇叫过来一趟。”
红雀躬身行礼,叫来了另外两个丫头给跟着伊依。
伊依也没有拒绝,就这么往后院走去。
……
伊依来到祝仟晓的院子里时,还听见她正吵着闹着问“黄鹂哪去了”,“让哥哥来见我”这样的话。
阻止了要行礼的丫鬟婆子,伊依淡然说道:“开门吧。”
看门的嬷嬷立刻就打开了门上的铜锁,而后两人熟练地配合着,拦住了从里面冲出来的祝仟晓。
被两个嬷嬷按在怀里的祝仟晓还在不住地挣扎着,直到伊依开了口:“真难看啊晓晓,一点祝家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祝仟晓雷劈似得愣住,怔怔地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地看着伊依。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过了好久也没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好似耐心告罄一般,伊依对着看门的婆子挥了挥手,抬步走进了祝仟晓的房间里。
进来了才发现,祝仟晓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小丫鬟正局促不安地站着。
伊依对着说道:“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小丫鬟这才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随后祝仟晓也被押了进来,紧跟着房门再次被重重地关上。
伊依也不管祝仟晓,走到外间的餐桌前,将食盒里的餐食拿出来摆好后,听不出情绪地唤道:“丫鬟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把晚饭吃了吧。”
祝仟晓看了眼桌上的大肘子,微不可察地吞了口口水。
但想到那来送饭的陌生婢女,她晃了晃脑袋,似乎想用一种强硬而凶狠的语气问道:“黄鹂呢?”
伊依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将碗筷拿出来放好,自然地回应道:“她两次看管不力放你离家出走,自然是受罚去了?”
祝仟晓想到伊依在祝府门口的一句“提头见”,立刻紧张地问道:“受的什么罚?什么时候回来?!”
伊依这才将餐桌摆好,挑了眉抬起眼来看着祝仟晓,神色戏谑道:“你还想她回来?”
好似一记闷雷在脑海中炸开,祝仟晓只觉得事情已经往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从被马喻良抓捕后积压一天的情绪顷刻爆发,她猛地蹲下开始嚎哭了起来:“黄鹂什么错也没有,你为什么会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