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林非晚弯腰走下马车,将食盒递给来宝,“把里面的菜热热,给你们加个餐。”
来宝受宠若惊,“大小姐,这可都是好菜,给我们吃......”
他可是亲眼看着天香馆掌柜打包的,这些菜一筷子没动过,给他们吃......
林非晚一脸理所应当,“给你们吃的当然是好菜,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还用得着我特地打包回来吗?你不想要?”
“想要想要。”来宝连忙双手接过食盒,天香馆的菜他们平日里可吃不着。
林非晚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朝前厅走去,这个时间,林征和林思璋才从宫里回来,家里应该还没用饭。
果然,她走进前厅时,饭菜还没上桌。
看到她回来了,黄琼忙笑道:“拂晓,摆饭吧。”
拂晓应了一声退下去。
林非晚走到林征身旁,“老头,太医院的王掌事你熟吗?为人如何?你们之间可有嫌隙?”
林征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女儿一通三连问问懵了,下意识回答道:“王掌事算是太医院采买,为人尚可,我们关系一般,没有嫌隙。”
尚可?
林非晚眼睛转了转,那便是无功无过,大错没有,小毛病不少喽?
“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你们......”林征话音一顿,忽然想到什么,“今日要卖成药给太医院的,是你?”
林非晚点点头,“是我,不过还没谈妥,我送了他们几瓶试用。”
林征怔怔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时间既骄傲又心酸,女儿卖药,他这个当老子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女儿家抛头露面,和朝廷官员谈生意,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说什么呢。
“阿晚,你手头没钱花了吗?怎的想起来卖成药了?”
林非晚淡淡瞥了老头一眼,“钱谁嫌多?我只是觉得朝廷这一年来连抄三家,国库堆积,想办法帮国库分担分担压力罢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看呆了前厅一众吃瓜群众。
“咳咳咳......姐,你真是......”
林清欢一阵词穷,她姐这脸皮咋这么厚?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林非晚眉梢轻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一没偷二没抢,说说还不行了?”
“行行行,你想怎么说都行。”
说话间,饭菜已经摆上了桌,色香味俱全,但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意思。
林非晚垂眸坐在椅子上,“纪良回去了吗?”
听到这话,黄琼感叹一声,“纪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找来了,我看他心神不宁,便让他回去了。”
林非晚没再说话,待林征动筷子后便跟着一块吃了起来。
翌日。
林非晚早早去了碧波楼别院。
敲开门,便对上纪良青黑的眼窝,那模样像是一夜未合眼,狼狈又憔悴。
“你来了。”
林非晚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雪团,小家伙迅速蹿了出去,趴在纪良脑袋上,像一顶毛帽子。
纪良打了个哈欠,“赫连师父和师父出门了,你还要进来吗?”
“进,为什么不进?”林非晚闪身进门,顺便关上了院门。
“你先去休息吧,看你那眼窝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了。”
林非晚摆摆手,打发走了纪良,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赫连修在这里住了半年还久,这里俨然变成了第二个毒雾山庄,院子边边角角都种上了毒花毒草。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林非晚心头前所未有的放松,伸了个懒腰,拎出师父的躺椅放在阳光下,美美躺了上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晒人,暖风袭来,昏昏欲睡。
......
林非晚是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
迷迷蒙蒙睁开眼,她看到面前围了一群熟悉的面孔,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像是在庆贺什么。
看到她醒来,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快步走了过来,捧起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乖阿晚,可想死大师姐了,快让大师姐亲一口。”
林非晚眨眨眼,摸上自己濡湿的脸颊,嘴角扬起笑容,伸出胳膊抱了回去。
“大师姐,阿晚好想你!”
大师姐名叫赫连岁安,是赫连修早年在外面捡到的弃婴,救回来后跟了自己的姓,不愿她出人头地,只愿她岁岁平安。
奈何大师姐争气的很,学什么都很快,不到二八年华便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来,人送外号毒娘子。
林非晚初到毒雾山庄时,一直是大师姐带她的,后来大师姐和风雪寨的寨主成婚,两人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
林非晚的态度取悦了赫连岁安,她一手搂着小师妹不松手,另一只手指挥男人把好东西都送过来。
“江雪,你把我带回来的雪参、雪莲、冬虫夏草还有虎骨、鹿茸啥的都拿过来,让阿晚先挑些自己喜欢的。”
江雪幽幽瞥了眼霸占自己媳妇的林非晚,一双有力的臂膀提着两个大木箱子走过来,松开手。
嘭!
重物落地,传来一声巨响。
林非晚眯了眯眼睛,转身将头埋在赫连岁安怀里,“大师姐,姐夫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好凶呀。”
江雪看着这副模样的林非晚,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个每次见面都让他吃闷亏的姑娘吗?怎么突然变成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赫连岁安瞪了江雪一眼,低头安抚林非晚时,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小阿晚别怕,他只是赶路累了,身上没劲了,你知道的,男人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了。”
“噗!”
“噗嗤!”
谁都没想到赫连岁安竟会这么说,一时间院子里喷笑声不停,每个人都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只除了一人。
江雪暗暗攥紧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对上这小毒王,他从来都没赢过,不是吗?
林非晚朝江雪投去一抹得意的目光,“姐夫才三十出头便不行可不行,大师姐,你得好好帮他调理调理。”
“好,我回头便帮他调理。”
赫连岁安轻轻摸着林非晚的脑袋,“对了,师父和纪叔怎么都不在?这个时间他们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