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发现的?”仙尘衣问叶尘心。
“你上次走的时候唤我师兄了,你忘了吗?”叶尘心回答道。
“有些忘了。”
“所以你上次回来是只开了一次真梦吗?那真的挺亏的。”
“亏?”仙尘衣狐疑。
“对呀,真梦开一次是可以进入三段记忆的,如果你只进一次就退出,那么真梦就要等十年才能再使用了。”叶尘心解释道。
仙尘衣讪讪地没有说话,按说他确实才在第二段记忆吧,但他刚刚的回答却是在骗人了。
不怎么乐意承认错误的仙尘衣选择了就将“亏”这一点做实。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之前为何不能再用了。”仙尘衣似有所悟的答道。
叶尘心看他这样回答便又问:“那你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仙尘衣沉默了“……”他能说他只是想出去吗?
叶尘心的眸子还一刻不停的朝着他这边看,仙尘衣却是无比渴望这个时间快点过去。
这样想着,仙尘衣便发现,叶尘心又再消失了。
如此一来,两次的巧合,仙尘衣也蓦地察觉了这环境的更迭之法,应该都是靠意念转换了。
一切归于一片无边的白,仙尘衣顺着环境更迭的方法继续猜想,又开始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他最想知道原主发生的事,最终将想法停留在掌门大选那件事上。
那应该就是沈衣其人与叶心关系走向极端的开始了。
真梦的一切变幻都与思想进行,有了思想,面前则是场景一变。
高堂之上有命令下放:“宗主命你二人一同前往圣界取回至宝善福灵,先取回者便为下一任宗主!”
场景的变幻很快,仙尘衣恢复意识时却发觉自己又身处九剑仙宗的金翠殿上。
一切的变化都很快,这一次他的身旁一侧是已经长大的叶尘心。
叶尘心让出一道,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仙尘衣若有所思的盯着叶尘心的模样愣神,又开口道了一句:“师兄?”
这一次的叶尘心却是不能像之前一般立刻回答,只是笑着示意仙尘衣先走。
看来是没什么话好说了,仙尘衣只觉无趣,想结束了。
但当叶尘心对着自己笑容满面,仙尘衣又有点想要搞明白原主与叶尘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便又耐着性子继续这一场旧日的回忆。
而这一次回忆却无疑很长。
圣界、善福灵、散修、圣界遗迹……
仙尘衣猛地睁开眼来,真梦的三场回忆结束了。
但未等到仙尘衣回神,他便觉天昏地暗,而本来平躺着的自己却似被人环抱住翻了个身,将人结结实实压下,而他的身后是无从下剑的归无剑。
而未等到仙尘衣察觉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便觉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
仙尘衣蓦地清醒,一抬手便要将身下的人推开,却不想原本抱着他的手游移到了他的后脖领,趁他还未脱身之际就将他整个头拉了下来。
两个人唇齿相贴的片刻,有血腥气顺着长舌送入迫使仙尘衣吞下,发觉不对的仙尘衣再想吐出就发现已经晚了,血液吞下去了。
耳边乍然响起顾苍九的声音
“你我同生共死至白头!你我同生共死至白……头”
仙尘衣刹那间转到顾苍九的身前将人的脖子抓住,大有马上将人掐死的架势。
“大逆不道的东西,你的死期到了。”仙尘衣阴沉着嗓子道。
可随着他的手指收紧,连带着仙尘衣他自己也都有些呼吸困难了,窒息感让仙尘衣脱力松手。
“同生共死咒成了!”幽魂细弱的声音在山洞内喜道。
幽魂高兴了,仙尘衣却是不高兴了,不可置信地一手召来归无剑就照着顾苍九的身前划了一刀。
不出所料,刀锋划过顾苍九皮肤的那一刻,他仙尘衣身前同样的地方也有一道剑伤。
顾苍九被归无剑划破身前衣物,长长的血痕袒露在仙尘衣的面前。
而他仙尘衣也同样被一股如归无剑留下的剑伤劈开了衣裳,留下了长长的血痕个,血痕滴答滴答的冒着血朝着地上滴落。
顾苍九虚弱地半跪在地上,见状也不忘挑衅嘲讽:“师父,我死你也得死,我就算再大逆不道你也别想杀我。”
仙尘衣面色如纸,殷红的唇色是顾苍九刚刚喂血染上的,同样也是不怎么好过的撑着剑半跪在地。
他在梦境里受过伤,那伤也很痛,但不知为何的根本没有现在这身体的痛感来得大。
额间有细汗沁出,仙尘衣咬着牙,瞪视着面前的顾苍九,那眼神就好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顾苍九看着仙尘衣那眼神,勉力挤出一个笑,站起身来。
他走近了仙尘衣,俯视着他道:“没用的,师父,你现在这具身体是双生花生成的,花草靠水而活,你的血液流失,对于花草而言就是汁水在减少,你所受到的痛楚也比平常人来得更重,再加上你刚刚用了真梦,你在真梦内受了伤的痛楚也会在一个时辰后加在你如今的身体上,想不那么痛就自己吃药吧。”
仙尘衣急促地呼吸着,虚弱的抬头看着俯视他的顾苍九,银牙咬碎,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愤愤的自怀中取出丹药来服下,然后打坐调息,末了想到伤口的源头又只能气得发狂的给顾苍九扔过去一瓶药。
没了仙尘衣这样一个大祸害,又吃了那药,几日来一直紧绷着的顾苍九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仙尘衣看不见的地方,他如泄气了的球一般软软的顺着石墙滑下,那幽魂则也在看了看仙尘衣后飞向了顾苍九,飘在顾苍九的身侧,一眼看去鬼气森森,好不恐怖。
“没事吧?”幽魂问顾苍九。
顾苍九疲惫地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仙尘衣又看了看那幽魂,答道:“没事,都过去了,没事了,明日我就离开这个地方。”
说罢,顾苍九的眼皮沉下,昏睡了过去。
多日的奔波,饶是顾苍九如何的要强,总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到底是撑不住了。
顾苍九蜷缩于山洞的角落,缩成小小的一团,想要通过自己抱自己而得到温暖,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他缓匀了呼吸,逐渐睡死。
幽魂见状后也默默的远离了,毕竟魂魄是冷的......
仙尘衣再睁眼时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受的伤势有些重,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使得他除了疗伤外也分不出心神了。
此刻睁眼,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惨白泛着绿光的死人脸。
“你醒了?”那人脸问。
仙尘衣下意识的远离,却见那脸的又靠近了一分,大有得寸进尺贴上来的架势。
“滚!”仙尘衣皱眉道。
不太敢惹仙尘衣的幽魂选择了识时务。
等到幽魂退开,仙尘衣总算看清楚了这幽魂的真实面目。
幽魂的周身都环绕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绿光,很是诡异,但幽魂只有上半身是有点人样的,往下看去则是一团似有似无的绿光。
“你是人?”仙尘衣凝视着幽魂问。
“不是,我是妖。”幽魂纠正道,“死了的妖。”
“妖?”仙尘衣狐疑,打量的目光落在幽魂的身上。
幽魂是仙尘衣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非人物种。
按书上说,这世界分为十个大洲,非人的种族有很多,如前世人口中所说的妖魔鬼怪都是存在的。
但除外鬼,这十方洲世界的其他非人物种不是被镇压便就是被灭族了。真正留下的也没多少了,唯有传说中的妖灵谷,仗着先祖遗迹还在孜孜不倦的向着外界输送妖族妖才为祸一方。
但妖灵谷地处三方洲,一般被妖灵谷放出来的妖才也大多到不了这八方洲,是也,仙尘衣下意识的就问道:“你是被镇压在这的妖?”
幽魂被直接戳破了真实情也不恼,咧着唇笑笑道:“是,在下孤月,是三百年前被镇压在此地的妖狐。”
仙尘衣闻言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帮这小子,这地方的幻阵都是你布下来困住我的吧。”仙尘衣问孤月。
“真是个好问题,这事不能说。”孤月眼神躲闪不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仙尘衣也不急,转而撑起身,摇摇晃晃的贴近了孤月,与之眼神相对的问道:“不说也行,告诉我这咒术的解法。”
冷不防被仙尘衣贴近了,孤月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双人眼大有一种马上变星星眼的趋势。
孤月见不得美人,尤其是仙尘衣和顾苍九这种好看得叫人走不动路的,这样的美人简直赏心悦目,叫人连句假话都说不出口。
一般情况下有仙尘衣这样长得一副天怒人怨的美人有事相求,孤月都是提起十足的精神帮忙。
但想到一旁地上还躺着个美人胚子,孤月又只能甩了甩头,坚定不移的移开身位,拒绝道:“这不能说,说了,你会杀了旁边那个小美人的。”
将这狐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仙尘衣的头越发的痛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吃过那丹药后,外伤确实好了不少,这头却是越来越痛了。
“真不说?”伴随着头痛,仙尘衣没了耐心,眼皮有些沉,脚步也有些虚浮,就近看到了一个桌案便靠近了去。
“不能说的。”
幽魂跟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如今的仙尘衣,没来由的咽了咽。
仙尘衣坐到桌案边上,一手撑在了额头上,却是一惊。
如今的他头烫得都快要着了一样。
仙尘衣又反复的用手试了试温度,如今的他确实是发烧了,这事对于仙尘衣而言那可谓是天方夜谭。
他一个修真界大能,连被归无剑砍一刀都可以吃颗丹药就化解,如今却发烧了。
他是不可能是发烧的,仙尘衣反复追溯自己发烧的可能性,最终在抬头看见那孤月一脸狐媚的看着他时,他想到了顾苍九。
“顾苍九了?”
“那边睡着呢。”孤月指着个角落答道。
顺着孤月指的方向,仙尘衣皱着眉,忍着头痛找到了在山洞内已经烧得昏迷不醒的顾苍九。
抬手探了探顾苍九的额头,仙尘衣暗骂了一声该死。
山洞地处山泉水下,很是潮湿,根本不适合久待,更不适合养病。
“这地方怎么出去?”仙尘衣询问孤月。
“这个简单,上面有个结界,你用归无剑打开就行。”
孤月话音刚落,仙尘衣丝毫不带犹豫的召来归无剑,直接破了山洞内的结界。
外面的世界已然是夜幕降临。
怀抱着顾苍九,仙尘衣尽力的游上了岸,忍着浑身上下那股发烧的病症,就近砍了好几个树,燃了个不灭的火堆。
就着火堆,仙尘衣将顾苍九放在火堆边上祛寒发汗,他自己的眼皮也是随着发热越来越沉了。
火堆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仙尘衣越来越烦了,心里头也越来越没底,一抬头之间却见那孤月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
“你不是被镇压的吗,怎么能出来了?”
孤月见仙尘衣注意到自己,也是一喜,一边上下打量着浑身泛着热的仙尘衣,一边又拱手淡笑着道:“承蒙仙君您那一剑,向宜君设下镇压我的阵法破了。”
孤月一派言笑晏晏,仙尘衣却是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须知修真界一共三位仙君,这向宜君便是三位中的其中一位,背后为三大仙宗的浮云仙宗,而在那最后一场真梦回忆中,仙尘衣便好巧不巧曾认识到了那位有些麻烦的仙君。
想到那因为一个妖怪为祸一方可以追着妖怪跑三年的向宜君,仙尘衣的心里头是膈应了好久,看那孤月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不过如今仙尘衣正是头痛脑热的时候,还是不怎么想给自己找不痛快,眼不见为净的撇开眼,盘膝坐在那火堆边上。
他将顾苍九放平再来腿膝弯上,一边输送他那难得一点治病的内力,一边祈求着这小子快些醒过来,否则这荒山野岭,等会若是他也撑不下去了,他二人都是凶多吉少了。
顾苍九发汗还是很快的,仙尘衣一边忍着头痛,一边又给人脱下汗湿了的衣服,最后又将自己的外氅脱下,裹着顾苍九。
仙尘衣的外氅本为法宝,用于普通人的保暖属于是屈才了,但如今这物资匮乏得,也就只能将就用了。
当夜月明星稀,仙尘衣微闭着眼,随着顾苍九退烧,他的头也渐渐好了起来,再又一调息,仙尘衣也几近无事了。
调息后睁开眼,堆火边上,顾苍九未醒,仙尘衣看着那人被自己白袍裹挟着缩成一团,然后紧紧抓着自己一个衣角不撒手,不知怎的,仙尘衣只觉这一幕甚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