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进院子,丫鬟便已轻手轻脚地来到沈云笙的房门前,微微欠身,轻声唤道:
“沈小姐,我们四殿下有请,烦请您移步正厅一叙。”
此时,沈云笙早已穿戴整齐,她的服饰虽算不上华丽,但每一处褶皱都整整齐齐,每一个配饰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听到丫鬟的传唤,她莲步轻移,缓缓打开了门。
只见她身姿纤细,体态轻盈,当真如弱柳扶风一般,惹人怜爱。
她规矩周到地说道:“有劳姑娘带我去。”
言罢,她从袖间掏出几枚银钱,轻轻放到了丫鬟的手里,并朝着她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温婉,几分客气。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将钱收了起来。
这几枚银钱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她添置几件新衣裳了。
得了好处,丫鬟对沈云笙的态度瞬间好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夸赞道:
“沈姑娘不仅人如天仙下凡,这心肠也是顶顶好的。奴婢在府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和善的人。”
沈云笙只是淡淡地勾起一丝笑容,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热情,也不显得冷漠,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对丫鬟夸赞的回应 。
而后,她莲步轻移,跟着丫鬟前往正厅。
来到正厅,沈云笙规规矩矩地行礼,身姿优雅,动作流畅,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民女沈云笙,叩见四皇子殿下。”
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一丝怯意,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四皇子端坐在主位上,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他微微颔首,沉声道:“起来吧。”目光在沈云笙身上一扫而过。
见沈云笙缓缓起身,四皇子把玩着手中的碧绿扳指,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黄宝石,那扳指质地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既然她们欺负你,那本殿下便为你做主。
今日我带你进宫见皇后,你可愿意向她说出你的冤屈?”
沈云笙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这惊喜仅仅一闪而过,转瞬之间,她便装作有些惶恐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
“多谢四皇子殿下肯为我做主。”
接着,她微微咬了咬下唇,态度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只是一介平民,人微言轻,她们欺辱我这件事,更是微不足道……”
四皇子听到她这么说,手上把玩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沈云笙身上,问道:“你这是不愿去?”
沈云笙见状,装作更加惶恐的样子,双肩微微颤抖,将头低得更低,声音也愈发发颤道:
“民女不是不愿去,四皇子殿下愿意昨夜让我留宿一夜,已经是对民女莫大的恩情。
只要她们知道殿下您是不讨厌我的,往后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辱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四皇子见状,微微俯身看向跪在地下微微发颤的沈云笙,心中竟对她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你即将嫁于我为侧妃,你就是我的人。
我虽行动不便,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人!”
沈云笙心中惊讶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但她的理智很快占领了脑海,她深知人与人之间大多不过是互相利用,若四皇子愿意为她出头,必定是此事对他有益。
不过,她还是装作万分感激的样子,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地触碰到地面,说道:
“云笙万万没想到,四皇子殿下竟比民女的家人还要好,如此大恩大德,云笙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四皇子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地笑容,在他看来,此女确实软弱并且单纯,很好拿捏。
他缓缓开口道:“起来吧,不必如此,现在就随我进宫。”
沈云笙缓缓起身,额头上还留着刚才用力磕头而产生的红印,显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她乖巧地应道:“是,殿下。”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顺从 。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映照着凤仪宫那朱红色的宫门,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宫门前,四皇子坐在车内,神色平静,却隐隐透着几分冷峻。
马车稳稳停下后,侍从们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车门,然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四皇子缓缓走下马车。
四皇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只是那一双无法行走的腿,让人不禁心生惋惜。
沈云笙跟在四皇子的侧后方,她低垂着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怯意。
一身淡粉色的衣衫,衬得她越发楚楚可怜,如同一朵在微风中摇曳的小花。
她轻移莲步,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四皇子,仿佛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踏入凤仪宫,殿内的装饰极尽奢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皇后并未身着凤袍,只是一件普通的常服,却也绣着精美的花纹,显得格外华丽。她端坐在主位上,身姿优雅,仪态万千,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
见四皇子等人进来,皇后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老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四皇子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道:“母后,今日儿臣前来,是想向您讨要一个说法。”
皇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老四,你一向与世无争,今日竟也会来找本宫要说法?”
四皇子面色沉静,态度恭敬地说道:“母后,儿臣的侧妃沈云笙在宫中被其他女子欺辱,身上伤痕累累。
儿臣身为皇子,不便插手女子之间的纷争,所以只能恳请母后为儿臣做主,惩处那些恶女。”
皇后闻言,心中微微一怔。
这段时间,她一门心思都放在筹备顾云峥和沈听晚的婚事上,对于几位皇子的后院之事,确实疏忽了。
昨夜,嬷嬷来报说沈云笙被四皇子接回府上,她还以为只是小两口情投意合,等不及成婚,却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她微微皱眉,面色依旧平静,问道:“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四皇子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云笙,目光中带着几分安抚,然后又转过头对皇后说道:“母后,此事还是让云笙亲自向您说吧。”
皇后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沈云笙。
沈云笙心中一紧,急忙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四皇子看着她,轻声说道:“云笙,你莫要害怕,只管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与母后,母后定会为你做主。”
皇后也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不必害怕,孩子,你但说无妨。”
沈云笙微微抬起头,眼中噙着泪花,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给四皇子说过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说到动情之处,她的声音愈发哽咽,最后,她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两条布满可怖伤口的胳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禁怒从心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在殿内回荡,她怒声说道:“好啊!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紧接着,她提高音量,大喝一声:“来人,去将那三名女子即刻带来!
再把皇上和几位皇子都请来本宫这里!”
沈云笙听到皇后的命令,心中微微一震。
她心中涌起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依旧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宫人们领命而去,片刻不敢耽搁。
皇后见四皇子面色阴沉,心中有些愧疚,急忙安抚道:“老四,近日宫中事务繁杂,本宫对这些女子的管教确实有所疏忽,让你的侧妃受了委屈。
你莫要生气,等皇上来了,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多时,三名女子便被带到了凤仪宫。
她们一路上还在互相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踏入凤仪宫,看到皇后那阴沉的脸色和殿内压抑的气氛,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紧接着,二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也陆续赶到。
他们走进殿内,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皆是一惊。
向皇后行了礼后,便依次坐在了椅子上,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就在这时,随着公公那尖锐的声音高喊:“皇上驾到~”
殿内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齐声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公公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内。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
他微微抬起手,吃力地挥了挥,说道:“免礼。”
皇后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上坐在主位上。
待皇上坐定后,她微微欠身,缓缓开口道:“今日劳烦皇上前来,主要是因为此事涉及各位皇子。
本宫若是私自处理,恐怕有失偏颇,所以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个见证。”
说完,皇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云笙,眼神中带着几分威严,说道:“沈云笙,将你给本宫讲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讲一遍。”
沈云笙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向前走了两步,再次跪在地上。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将刘轻月等人欺负她的事情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当讲到刘轻月对四皇子的侮辱之词时,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刘轻月说二皇子是日后的太子,要继承皇位,而她则是太子妃,至于四皇子……”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愈发伤心。
皇上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强忍着咳嗽,追问道:“她说四皇子怎么了?!”
沈云笙抽抽搭搭地说道:“她说四皇子只不过是个不能走路的…废物…”
这“废物”两个字,她虽然说得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大殿内,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