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和端木燕两人各怀鬼胎,从正午聊到天黑,在端木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语中,以及刘玄心里啪啪响的算盘中,双方可喜可贺地达成了一致。
从现在开始,刘玄就是铁燕寨的练气教习了,负责教导寨中的适龄儿童练气。
除此之外,刘玄也答应端木燕,在端木燕有需要,自己也认可的情况下,可以跟随寨子里的人出去劫掠,照看一二。
有个聚气武者在,干什么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天色渐晚,山中的日落总是要早一些,天边晚霞长挂之时,寨中已经入夜,只剩零星的巡逻队举着火把晃悠。
“咚、咚、咚。”敲门声。
“寨主,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是个清冷的少女声音。
端木燕看向刘玄:“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们寨子的一份子了,客房先住着,后面我找人给你修缮一下,需要你的时候会有人找你,今晚就好好休息。”
“那便谢过端木大将军了。”刘玄微微欠身,聊了一下午,两人也是熟络了许多,不过端木燕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刘玄一定要用这种拗口的方式称呼他,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直接叫“大将军”或是“寨主”。
当端木燕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刘玄笑得很莫名其妙,看得端木燕也有些发慌,总觉得追问下去对自己的节操可能是一种威胁。
于是不再深究。
推开房门,门口是一名面容精致的少女,上身是带着点西域风情的白色纱衣,下身则是汉家风格的长裙,搭在一起看上去不伦不类。
发色是中原没有的棕红色,相比起汉人女子来说更加棱角分明的五官。
“西域的?”
少女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刘玄想到端木燕说过的一些话。
“虽然汉人式微,但也不是什么异族都能踩一脚的,大西国这块地方,常常和周围的异族起冲突,有时候异族占上风,有时候汉人占上风。”
“双方互相掳掠,钱财,货物,粮食,甚至是人口,对异族来说,汉人的女子是上等的奴隶,而汉人商贾、地主甚至官员,对西域的女子也是趋之若鹜。”
刘玄耸耸肩,不再多嘴。
他没有好心到看到一个奴隶就要可怜一下,哪怕对方是楚楚动人的少女。
他可怜异族的少女,谁会可怜被掳走的汉人女子呢?
况且看西域少女的样子,在这里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她看上去也没有不满,自己何必要多管闲事。
少女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刘玄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深秋时节的山间低地,一到夜晚总是寒意逼人,若是不运气抵御,凉风一吹,刘玄也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面前的少女衣着单薄,却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刘玄准备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
“艾米拉,15岁。”
“哦,那你比我大三岁,我应该叫你姐姐,姐姐长得真好看,是西域来的吗?”刘玄仗着年龄小,声调都夹起来了。
艾米拉点点头:“我是柔然国人。”
柔然国,听端木燕说过,算是西域诸国中比较强势的一个。
西域异族众多,但大多人不习战,主要以贸易为生,但柔然国不一样,柔然国是西域少有的好战国家,靠近大西国。
据说这几年柔然国内部不太稳定,老国王重病,几个王子纷争不断,周围其他的国家有意联手,趁其病要其命,可谓是内忧外患。
亡国之兆,有着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见识打底,刘玄差不多能预测到这个国家可能的几种结局了。
骆驼的尸体上总是有猎食者在盘旋,周边的国家就像是地上的豺狼,而大西国这些势力则是天上飞的秃鹫。
当骆驼倒下的时候,就是分赃的时候。
或者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啊,我知道柔然国,听说柔然国的玉石品质很高,王公富商们都很喜欢呢。”刘玄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兴奋的目光,就差跳起来拍手了。
嗯,至少刘玄觉得自己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艾米拉并没有回头,自然也就看不到刘玄的“表演”。
眼看气氛又要冷下去,刘玄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来没有和同龄异性聊过天的大脑飞速运转。
“啊......那什么,艾米拉姐姐到这里多久了?”话音一落,刘玄就抬起手来就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人家是被当成奴隶掳来的,问来了多久,真是脑子抽了。
怎么补救一下呢?
就在刘玄眼神快要失焦的时候,艾米拉开口了,看上去她并不在意刘玄的“冒犯”。
“大概三年。”
“那姐姐你不想家吗?”这次刘玄毫不犹豫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划破了夜空。
看着一脸狐疑回过头来的艾米拉,刘玄讪笑着说:“那什么,打蚊子。”
深秋时节,哪来的蚊子。
“想家?为什么要想家?虽然我不是汉人,但寨子里的大家并没有因此而歧视我,这里很自由,清晨的山风很舒服,傍晚的朝霞也很美丽,比柔然,比我的家好太多了。”
“汉人对西域的描述总是说西域遍地珠宝,国王富有而慷慨,西域异族能歌善舞,热情好客。那是因为曾经的汉人是强者,弱者在强者面前,只能谄媚的讨好。”
“除了荒漠和绿洲,西域多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或许汉人会说朝堂是最黑暗的地方,但在我看来,柔然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艾米拉一口气说了很多,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痛恨柔然,甚至是痛恨西域,或许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西域的情况。
刘玄默默地将艾米拉的话记在心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艾米拉的声音很好听,悦耳的同时也有些沙哑,蕴藏着一种催眠的魔力。
艾米拉停在一间从山体中开凿出的窑洞外,轻轻推开门,点上屋内的香烛。
“这里就是您的房间,打扫的有些匆忙,请您见谅,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您的隔壁。”艾米拉指了指旁边的小屋,单间的木屋看上去有些单薄,但打扫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