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照旧是周瑾轩和顾元池先到了演武场练剑,贺渡尘则是准点到达。
贺渡尘表面上与平日无异,可周瑾轩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往日师尊虽冷峻严肃,今日却仿佛更添了几分寒意,周身散发的气场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尤其是,贺渡尘踏入演武场后,并未如往常那般径直开始指导两人练剑。
他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伫立在原地。
他神情冰冷,面无表情的盯着周瑾轩——的佩剑上悬挂的剑穗。
怎么会在周瑾轩的佩剑上!
这不是送给他的吗?
为什么会挂在周瑾轩的佩剑上!
就算他不要了……
凭什么?!
周瑾轩被贺渡尘看的心里直发怵,怎么这么看他?这眼神跟自己绿了他似的!
片刻后,他才后知后觉,师尊似乎是在盯着自己的剑穗。
这剑穗是他见阿池打算丢弃,便从阿池手里要来的。
虽说款式与之前送给师尊的相同,但师尊不会如此小气,连同样款式的都不许他人佩戴吧?
贺渡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莫名涌起的情绪,缓缓地将视线从那剑穗上移开。
能给他,当然也能给旁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吗?
谁都可以。
贺渡尘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他缓缓的眨动了一下一下眼睛,把视线移向顾元池。
那人没有一点反应,看起来理所当然,看起来毫不在意。
他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这一套剑法你们已然练的差不多了,日后修炼便要侧重心法。”
他垂下眼,不再去看并肩而立的两人。
“今日……你们切磋一番。”
“是。”
“是。”
顾元池,周瑾轩齐齐应声。
演武场上,两位师兄弟相对而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其披上一层金芒。
周瑾轩率先发难,只见他身形如电,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恰似繁星闪烁,带着凌厉的气势刺向顾元池。
顾元池毫不畏惧,眼神专注而坚定,脚下轻点,侧身避开锋芒,同时反手挥剑,剑身与周瑾轩的剑擦出一溜火花。
两人剑招你来我往,快如疾风。师兄施展出“破风剑法”,每一剑都虎虎生风,力大势沉。
“停。”还未分出胜负,贺渡尘便出声打断。
他轻抬双眸,眼神泛着丝丝冷意,“很好,日后修炼心法,我不会再来,修行上的事自去长华殿寻我。”
说完,贺渡尘便翩然离去。
——
入夜。
顾元池照例打坐完就睡下了,寝室内静的针落可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棱洒落在床上,映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的主人一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不知道是站了多久了。
【宿主大大,贺渡尘进来了,就站在你的床边,一动不动的好吓人啊!】
顾元池躺在床上,双眼轻缓的闭着,看上去睡得着实不错。
(我知道,他一来我就发现了。)
顾元池在压抑自己的心跳,他好像……知道一直以来的怪异感了。
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没这么硬气过,他一时半会还真没反应过来。
床边那道孤影猝然晃动,贺渡尘轻抬指尖,一道温润的灵力如薄纱般轻柔地覆上顾元池身躯。
顾元池顿感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他拼尽最后一丝清明,抽身狼狈地退回空间之中。
此刻,顾元池与大宝的视线齐落于月光之下的贺渡尘。
他静静伫立,微垂的头颅似在沉思,又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汹涌。
那如星芒般的目光,穿透朦胧的月色,牢牢地黏着床上之人,仿佛世间唯有此景值得凝视。
月光似银河流淌,为贺渡尘勾勒出一幅清冷的画卷。
他的面庞犹如被天女洒下的轻雾笼罩,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精致。
双眸恰似深不见底的幽潭,幽沉之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愫,眷恋、痛苦、思念相互交织,如波涛般在那深邃的瞳仁里翻涌不息。
在灵力如涓涓细流注入之后,贺渡尘的身躯微微颤抖,似有一股解脱后的释然涌上心头。
终是,那紧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如夜空中乍现的流星,璀璨却又透着丝丝悲凉。他安心地俯下身去,如朝圣者靠近心中的圣地。
贺渡尘未曾束起的银丝,如瀑布般随着他的俯身倾泻而下,发梢似灵动的精灵,轻轻抚过床上那人的额头,似在诉说着思念与眷恋。
他眼角含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在眼角处晕开一抹淡淡的痕迹。
伸出的手,骨节分明,仿若羊脂玉雕琢而成,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为顾元池轻轻拂去额间那缕扰人的银丝。
他的腰肢缓缓弯曲,头颅渐渐垂下,与床榻上的那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直至,两片冰冷的唇瓣轻轻相贴。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世间万物皆化为虚无。
贺渡尘的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月夜中回荡,带着满足。
真好啊,同他想的一样好
他在心底默默呢喃。
贺渡尘的吻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深情,他微微辗转着嘴唇,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探入,似在探寻着顾元池内心深处的回应。
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抚上顾元池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沿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游走,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许久之后,贺渡尘才缓缓离开,他的目光依然在顾元池的脸上,眼中满是沉醉。
他轻轻在顾元池的额头落下一吻,喃喃道:“你终是我的。”
接着,他顺势在顾元池的耳畔轻轻咬了一下。
如果你去找别人,那我凭什么放手。
顾元池,你……是我的。
贺渡尘的手从发丝移至顾元池的领口,指尖轻挑,稍稍敞开那领口,露出一片肌肤。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炽热,低下头,在那片肌肤上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从锁骨慢慢向上,每一个吻都伴随着他压抑着的渴望。
“哪怕命运波折,我也不愿再放开。”贺渡尘呢喃着,抬起头。
而后,他重新为顾元池整理好衣衫,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好。
但贺渡尘却未离开,依旧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