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过来的人脚步较轻,呼吸浅浅,若非素素听力灵敏,恐怕都不一定能察觉到他的动静。
这个人接近了笼子边缘,并未靠太近,与素素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的手在笼子上摸索着,很快找到了笼门的位置,接着便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响了好一阵,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锁孔里终于出现轻巧的一声“咔哒”。
那人便收回铁丝,迅速后退,很快远离了笼子,声音也随之不见。
素素晕晕沉沉,也顾不上去思考此人是谁,见对方没动静,便再次沉入睡乡。
结果没睡多久,又有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
这次的脚步声痕迹较大,虽然已经努力在放轻声音,但是在这安静的石室里依旧是刺耳得很。
别的人不太清楚,但是至少素素已经被这厮给吵醒了。
不过暗室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几人均匀的呼吸声。
脚步声靠近了笼子,脚步声停了。
一只手摸上了囚笼栏杆,似乎扯了扯,但是没扯动。
——将近一寸粗(三厘米左右)的大木头栏杆,能扯得动才怪了。
扯不动栏杆,那人也就放弃了,转而开始在自己身上悉悉索索地摸来摸去。
不久后,一只手从栏杆外伸进来,将一个东西放在了素素旁边。
那人放完东西便迅速离开了,素素悄悄伸手摸了摸,只觉此物圆圆的,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似乎是一只果子。
她将果子放在脸的旁边,闻着这淡淡的果香气,再次陷入了梦乡
第三个人来到素素的笼子前时,又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模模糊糊中,素素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别动。”
素素:“啊?”
如果处于睡梦状态的话,可能人就是不动的。
但是对方来了这么一句,哪怕意识里没想动,身体也总会惯性地有点反应。
素素的眼睛就微微睁开了,头也下意识地想往上抬,但是又被她用意志力牢牢地压制住,将身体按在原地没动。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爆响,素素感觉到一股巨力夹杂着狂风从自己上方掠过,大量木屑迎面扑来!
素素赶紧闭上眼睛,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木屑迷了眼,但她依旧没有半点移动。
直到身体上方狂风掠散,并且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素素才重新睁开眼睛,发现困住自己的笼子,已经被削出了一个大洞。
说是大洞也不太对,确切的说,是笼子的上半部分,已经被什么锐器整个削掉了!
因为要休息的缘故,素素并没有保持之前那种用双脚从笼子缝隙中伸出,支撑全身的姿势,而是选择整个人都蜷缩在笼子里。
这样一来,她的头顶上部就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空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这些被空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四面斜切的大洞。
洞的外面是穆元洲宛若山岳一般高大的身躯。
“可以出来了。”
穆元洲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中闪烁着寒光的长刀。
这刀细宽短锐,只有刀身,没有刀柄,柄处被穆元洲缠了一圈粗布,只怕是为了方便携带在身上,特意去掉的。
素素揉了揉眼睛,抓起地上果子,小心地迈出了囚笼。
她在笼子里已经待了两天两夜了,此刻陡然离开,只觉浑身都舒畅至极,好好地抻了两个懒腰,而后咔嚓咔嚓地啃着果子,开始打量起周围情形。
这间石室四面都是石壁,按理说应该也如之前的甬道那般一点光都没有才对。
但也不知什么原因,这石室内的石壁上,竟然攀附着大量的苔藓!
此时此刻,这些苔藓正在幽幽地散发着亮光,将石室内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些苔藓很奇怪的。”
见素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苔藓看,沈应川的嘴主动张开,开始说话了:
“咱们刚刚进入石室的时候,明明苔藓根本就没有亮的。但是一觉醒来,它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发光了。”
该不会是有鬼吧?
沈应川很想在后面加上一句这个话,但是他没敢。
大哥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他可不想在陆离那厮和那个谁谁的面前挨揍,不然就太丢面子了!
“这些应该是夜烛苔藓。”素素却仿若听到了沈应川心里的话一般,微微一笑,主动开口解释着,“夜烛苔藓的特性便是白日休眠,夜间发光,不同的时间亮度也不同。”
“这些苔藓此刻荧光正盛,我想,现在外界的时间应该是丑时一刻到三刻之间吧。”
“啊?”沈应川惊呆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只是凑巧见过这种苔藓而已。”素素笑眯眯地道。
“这可不是凑巧。”一旁正在研究石壁上刻着的奇怪纹路的陆离,突然开口了。
他看向素素,神色里带着些探究:“夜烛苔藓十分稀有,通常只在西疆存在,域内极为少见,也鲜少医书记载。宁姑娘又是从何得知此物?”
“叫我素素就好。”素素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家父是一名游医,喜欢带着我去各处深山老林寻药觅草,凑巧就在一处洞穴中遇过此藓,故此得知。”
陆离眉心皱得更紧:“据我所知,宁姑娘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且在去世前,是一名屠夫,只会杀猪卖肉,似乎并未做过行医之举。”
沈应川:“啊?”
这女人之前不是说母亲重病,父亲为了给弟弟娶亲凑银子,把她卖给了赵家吗?那不就应该是最近的事?为什么陆离会说她父亲多年前就去世了?
“哦,是这样的,我刚刚说错了。”素素眨眨眼,“其实是我的母亲经常带我去山间——”
“你也没有母亲。”陆离道,“你的母亲在你出生后便难产过世,父亲也未行教养之职,你是由舅父舅母抚养长大的。”
沈应川:“……”
穆元洲正在不远处用粗布缠刀,准备一会儿把刀身绑回到身上。听见这边的对话,他鼻腔里轻轻“嗤”了一声。
这女人嘴里全是谎话,就没有几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