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景王府的庶务,一直都是老奴在管,老奴年纪大了,分身乏术,难免会有疏漏,等到老奴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这些庄头沆瀣一气,互通有无,纵然打杀了几个,也无济于事。”
“此番王爷陪您出山……”
齐嬷嬷还想解释些什么,温舒窈却在此刻开口。
“嬷嬷,我都明白。”
温舒窈轻声一句话,让齐嬷嬷紧张的心情逐渐缓解。
尤其是对上温舒窈这双柔和的眼眸时,她更是清楚,温舒窈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水至清则无鱼。”温舒窈柔声道,“这些年来,他们虽有中饱私囊,但庄子的收成却一年更比一年高。”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大事,又何必拘泥于这一些银子?”
“左右这银子每年只增不减,对这些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齐嬷嬷闻言,喜笑颜开:“王妃所言极是,但从今往后有您管家,他们自然也不敢造次。”
温舒窈是个手段厉害的,说话细声细气,但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这些庄子的积弊存在已久,温舒窈此举,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之前的问题,又定下了新的规矩,让人心服口服。
像是泉水庄这样的地方,都心悦诚服,更不要说其他小一些的庄子了。
齐嬷嬷想着,动作更加快了些。
“老奴这就回去,给您准备上山的东西。”
另一边,等了温舒窈许久的温以彤站在山上,迟迟没有看见泉水庄那有动静,她神情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小姐,咱们回去吧。”如意想让她高兴些,顺着她的心意往下说,“王爷日理万机,又怎会陪大小姐来山上游玩?”
果不其然,温以彤的神情好看了些。
见此,如意趁热打铁:“姑爷春闱在即,您不若多留意姑爷的功课。”
温以彤点点头,正欲往下走,却见从山上走上来了许多人。
为首之人,正是齐嬷嬷与司青。
“这几个地方要重点清理,秋日正是猛兽出没的时候,虽说后山年年都派人清理过,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明日王爷王妃要上山,这些地方一定要清理干净了,不能有纰漏。”
齐嬷嬷是个小心谨慎的,她提议的事,自然要做好十万分的准备。
司青站在一旁连连点头,神情也十分严肃。
正是多事之秋,他还知道许多齐嬷嬷不知道的事,知晓自家王爷现在的处境危险,为了剔除掉不稳定因素,必须要牢牢将后山全部清理一遍。
温以彤站在上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意的脸色苍白,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在齐嬷嬷与司青二人的对话中全都成了空话,尤其是在看到温以彤难看的脸色后,她心中更是一沉。
糟了……
“前方何人?”
司青最先发现她们的存在,话音刚落,利剑就横在了如意的脖颈上。
如意被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如意这张眼熟的脸,再往后看,是温以彤阴沉至极的一张脸。
“原来是陈夫人。”司青收回了剑,毫不掩饰自己的猜忌,“您怎么会在此处?”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温以彤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
在司青的注视下,她神情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淡淡道:“不过是来山上游玩罢了,陈家也有一处别庄在山脚下。”
闻言,司青面露狐疑。
还是齐嬷嬷记性好,冲着他点了点头,以此证明温以彤所言不假。
司青这才放下警惕,提醒了一句:“天色不晚了,陈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温以彤漠然点头,带着如意离开。
见主仆二人的背影,司青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再次看了眼两人,小声道:“嬷嬷,当真不要紧吗?”
虽说他粗枝大叶,却也看得出温以彤与温舒窈不对付。
怎么就这么巧?
他站在方才温以彤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到泉水庄的大门。
这样一来,他更加怀疑了。
将心中所猜测的同齐嬷嬷一说,就连方才冷静的齐嬷嬷,都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的确有些奇怪。”
沉默片刻,她便道:“还是多派人盯着她,万一她发起疯来,伤了王妃怎么办?”
司青看了眼齐嬷嬷,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作为谢景寒的心腹,他知道一些内情。
譬如正在被他们调查的刺杀皇帝的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温以彤那位好母亲的姘头。
难保温以彤不会与他有所联系,危害到王爷的安危。
可他见齐嬷嬷眼中只有温舒窈,在沉默片刻后,到底是跟着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人盯着她。”
齐嬷嬷颔首:“她身边只有几个人,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她说话时,却不知道在离开几人视线后的温以彤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如意。
“今夜将这东西洒在山上。”
温以彤将一个药包递给了如意。
如意面露不安:“明日王爷与……”
她话刚说出口,就对上温以彤冷厉的视线。
在片刻后,她咽下了自己剩下的话,低声道:“奴婢明白了。”
温以彤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母亲将你放在我身边,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如意武功高强,这些事交给她做,最方便不过了。
虽不知温夫人是从哪将如意带回来的,但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听话好用的人在身旁。
“我这么做,也是母亲所想要的。”温以彤提醒了她一句,“母亲也绝不愿意看到温舒窈同景王的关系愈发亲密。”
“如意,这件事该不该做,你心中有数。”温以彤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如意彻底动摇了。
“奴婢明白。”如意低下头,“今夜奴婢就会上山。”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温以彤低低的笑了出声。
她的眼中有着偏执疯狂。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如意惊恐的看着她,此刻的温以彤,仿佛是一个偏执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