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彤姐儿和母亲回到南京后,诸事已毕,母女俩便盘算着干个什么营生以作长久之计。
田氏因笑道:“我像你这么大时,你外公家有一大片桑园,雇了好多工人养蚕、缫丝,卖给丝织厂,一年的利润也是很可观的。可惜他没个能继承他家业的人……现在,南京最大的丝织厂就是你姑姑开的,咱们若也弄个养蚕的作坊,倒不愁没有销路!”
彤姐儿听了,开心起来,连忙催着她母亲去办。
田氏笑道:“急什么,养蚕得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呢!我们先找你姑姑她们商量商量——”
彤姐儿便连忙拉着母亲来到贾府。恰巧江楠和巧姐儿也正回家。
原来,自打巧姐儿被绑架后,凤姐对她看管得更加严了,轻易不叫她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后来,江楠来了,凤姐儿见她武艺高强,每每出门定要她贴身保护着巧姐儿。
她们母女将来意说了,凤姐听了自然是支持的。
“赶明儿我叫昭儿帮你们选块地方,趁着入冬前,先把桑树苗栽上,等明年春天桑叶长起来就能养蚕了!”凤姐儿一边想,一边给她们出主意,“还要有个足够大的屋子、还要雇工人、买蚕纸还有各种工具!”
田氏笑道:“我娘家以前养过蚕,这些我倒还知道些。不过要借借你们的势,大妹妹只需派个人帮我们掌掌眼,选个好地方。工人嘛,就在附近的村子里招就行了。”
凤姐儿于是叫了昭儿两口子过来,吩咐他们在附近找了块肥沃的土地,帮她们母女把各种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种树苗、盖厂房,声势浩大地在周围村庄都宣传一遍,万事俱备,只等明年春天开始养蚕。
这些自然都很烧钱,彤姐儿一回来就先把她挣的那些金银宝贝拿到钱庄去一一折价兑换成银子,存在钱庄,活存活用。前期工作办完钱已经去了一半,把个彤姐儿心疼的不得了。
这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银子砸出去,起码得听个响儿。彤姐儿卯足了劲儿要把这个事业干成。她跟田氏花重金挖来了一个有着丰富的养蚕经验的老手来当她们的技术顾问,优先招聘的也是养过蚕的妇人。
等到蚕卵买来,彤姐儿和田氏干脆搬到蚕室去住,像照顾婴儿一样,昼夜轮流看管着。
巧姐儿和江楠来找她们玩儿的时候,叫她们满面憔悴,人都瘦了一大圈,吓了一跳:“养蚕这样辛苦的吗?”
“这还用说!”彤姐儿打了个哈欠,“你都不知道,我每日里是怎样担惊受怕:不是怕雨雪冰雹打坏了我的桑苗;就是怕我的蚕宝宝生病、夭折……生怕投进去的那些钱全打了水漂。早知这样麻烦,还不如去卖豆腐呢!卖豆腐虽也起早贪黑,却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的!”
田氏笑道:“你这是才开始干,自然紧张,等过两年熟悉了就好了。这头两年咱们也别想着获利,少赔些就是赚了。”
巧姐儿安慰她们道:“你们不用怕,没钱了找我们家借就行!”
彤姐儿点点头,领着她们四处转了转就送她们回去了。
近来,尤氏的儿媳胡氏也已经嫁出去了。尤氏索性将屋子一关,搬到惜春和妙玉那里,与她们同住。
“往年还说不与我们来往,嫌我们连累了她的名声呢!如今,我偏去闹她,看她能怎么样——”尤氏笑着对凤姐讲述了之前在大观园惜春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还挺记仇!”凤姐听了那些话,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有你照管着她们,我们也放心些。你就当个卧底,把她们每日在晓畅园都做了哪些事都汇报给我听,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尤氏朝她啐了一口,笑道:“你这泼皮破落户儿!越说越上脸了还,偏不如你的意。我以后就跟她们一条心,听说妙玉在修炼,兴许哪天也能带着我成仙去了。”
凤姐儿越发笑个不住:“你想得倒美!还当神仙呢,给我提鞋都不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们交好的那几年。
一开始她们确实十分要好,后来因为秦可卿的事儿生了嫌隙。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如今,该死的的不该死的人都死绝了。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利害冲突了,方能坦然相处。
当年在祖茔周围买的那些地,贾琏已经按着各房的人头,分给了族中众人。尤氏和李纨也分得了一些,虽不多,也够她们生活的了。
只是,李纨这样多年如一日的把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却依旧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或许是给贾兰造成的压力太大了,结果屡试不第。李纨犹未放弃,让他越挫越勇、越挫越勇、越挫……
荷花和赵子常回到姑苏,黛玉和宝玉高兴地出来迎接,林轼也规规矩矩地向他们问好。
几人尽叙别后之情,听到他们讲述贾政和王夫人去世的过程,荷花不禁唏嘘道:“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相伴了大半辈子的时光,彼此早就成亲人了。原来政老爹是如此洒脱之人,以前倒是我们看错了……”
黛玉和宝玉听他们讲了一路上的艰险,更是紧张地握住彼此的手:“你们就安静在家待几年吧,何必自讨苦吃!”
荷花和赵子常相视一笑。
晚上林如海带领家人给他们接风洗尘自不必提。
第二日,他们又去拜访柳湘莲和英莲两口子。
黛玉住到苏州后跟英莲相处的越发亲密了。她们都爱诗,有的是共同语言,荷花根本插不进去,好生嫉妒。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一回头,赵子常跟柳湘莲又去花园切磋上了。
看得围观的众人连连喝彩,这倒比戏台上演的还好看呢!
“柳二哥如今还串戏吗?”荷花不禁问道。
英莲笑了一声,答道:“自从知道因为他串戏被人瞧见,害得别人苦恋他多年,他就不敢再唱了。”
荷花不禁笑出了声,这不就是在说尤三姐儿那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