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暗暗惊讶。
她知道太子很喜欢谢兰舟,可是,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喜欢到连人家的终身大事都要过问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太子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生,所以才把谢兰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可他也有很多侄子侄女呀,过继一个完全没问题。
也可能关系到未来的皇位之争,不愿意过继皇室宗亲的孩子吧。
侯爷跟他一起上过战场,是过命的交情,他的孩子可以放心的疼。
楚烟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样可以解释得通。
转念又一想,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当下便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认识兰舟的母亲?”
谢经年搂着她的那只手臂明显一紧,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嗓音带了些酒后的沙哑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楚烟语气随意地笑了笑,抬眼看他,“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
“嗯。”谢经年低低应了一声。
楚烟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承认,带着几分得寸进尺又问:“莫非兰舟的母亲那次救的不仅是侯爷,同时还救了太子殿下?”
谢经年又是明显的一愣:“你连这个都能猜到?”
楚烟眼睛亮起来:“不会又被我猜中了吧?”
谢经年往上坐了坐,把她从怀里扶起,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我听人说越美丽的姑娘头脑越简单,怎么你却反着来?”
楚烟在他掌心咯咯地笑起来:“侯爷从哪里听来的偏见,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女孩子,武后够美丽吧,人家还当女皇呢,怎么就头脑简单了?”
“有道理。”谢经年一本正经道,“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小瞧了你们。”
楚烟又笑,见他并不排斥的样子,就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先夫人一介女流,是怎么同时救下侯爷和太子殿下的,她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吗?”
谢经年眸色幽暗,神情也变得严肃,目光落在楚烟脸上,却好似穿透她的脸看去了遥远的地方:“不,她不会功夫,她那时也只是个娇生惯养,天真纯善的小姑娘。”
“那她是怎么救你们的?”楚烟好奇道。
谢经年有片刻的犹豫,停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她救的不只是我和太子,还有我们当时率领的八万将士。”
楚烟心头一跳,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但她没敢打断,生怕自己一插话侯爷就不说了。
谢经年面色越发凝重,缓缓道:“她其实是北戎人,当时我们在和北戎交战,不慎中了北戎人的奸计,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她心地善良,不忍心看那么多人死去,就出手帮了我们,让我们得以安全撤离,她本人也因此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
楚烟整个愣住。
谢经年讲得很简单,不过三言两语,她却从中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疑问终于得到解释,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侯爷和太子对谢兰舟是那样的疼惜和纵容。
或许他们的疼惜不只是对谢兰舟,也是对当年那个善良勇敢的姑娘。
这样一来,她就明白侯爷为什么十几年为先夫人守身如玉了。
为这样的女子,哪怕守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可是,侯爷当年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太子比他大两岁,又是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皇子,那姑娘怎么没看上太子,反倒看上了侯爷?
楚烟很想问一问,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敏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或许那时的侯爷已经显现出了让女孩子一见倾心的潜质了吧?
她叹息道:“难怪这些年都没有人能入得了侯爷的眼,任何男人只要拥有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都很难再对别的女人动心了。”
“是啊!”谢经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她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选错了人。”
他眼里微微有些水汽,转头看向窗外幽深的夜,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往事,似乎就藏在无边的夜色里。
楚烟被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惹得心头莫名酸了酸。
侯爷这个样子,是在怀念当年的那个人,还是在怀念那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他如今已经三十一岁,可他的人生,自己只参与了两个月。
剩下的那些年月,统统与自己无关。
他的回忆里,也没有自己。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多少有点矫情,眼里还是泛起了泪光。
“侯爷。”她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在侯爷的生命里,我是迟到的那一个。”
她突如其来的感伤,让谢经年微微惊讶,抱着她拍了拍,柔声道:“没有,你没有迟到,你来得正是时候。”
“为什么?”楚烟吸着鼻子问。
“因为你来得太早的话,我的心可能不会给你开门。”谢经年很认真地回答。
“哈哈……”楚烟不禁破涕为笑,“这叫什么话,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谢经年也笑了,抱着她在怀里揉了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可能因为我以前没打算给任何人开门吧,而你,是破门而入的。”
他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总是会说一些出其不意的话,这是属于他个人的独特魅力。
楚烟乐得不行,心里那点小小的酸涩一扫而空:“瞧你说的,怎么我好像是入室抢劫的强盗。”
“差不多吧!”谢经年说,“强盗抢的是钱财,你抢的是我的心。”
楚烟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嗔怪道:“侯爷负责了几天春闱安防,竟也沾染了书生的酸气,这样的话也能不脸红地说出口。”
谢经年也哈哈笑,笑得胸腔一振一振的,连带着楚烟的身子都在他怀里轻颤:“我才不是酸气,我这叫老夫聊发少年狂。”
楚烟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侯爷以后别再说兰舟不正经了,你这个当爹的也没正经到哪儿去,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经年抓住她的手在唇上蹭了蹭:“那你喜欢我正经,还是喜欢我不正经?”
“都喜欢。”楚烟说,“侯爷怎么样我都喜欢,在我心里,侯爷永远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谢经年:“还说我酸,你比我还酸。”
楚烟羞红了脸,情不自禁地在他俊美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是发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