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猪肉真好吃,又香又嫩。”小姐妹俩眼睛晶晶亮,一脸的意犹未尽。
陈秋莲笑笑,忙让闺女们张口,凑上去仔细闻闻俩孩子嘴巴,嗯,满是荤香肉味。
她从炕柜里翻出一小包碎茶沫子,捏一小点放进二人嘴里,道:“嚼一会儿吐掉,你俩方才吃肉这事,可莫要让人知道,不然传到你阿奶耳朵里,咱们都要吃挂落。”
俩姑娘齐齐点头,保证谁也不告诉。
陈秋莲摸摸俩小姑娘头发,交待道:“下次你俩再看见娘吃肉,等忙完手头的活计后,就悄悄过来找娘,娘还给你们留。”
俩姑娘听到还有肉吃,眼睛瞬间染上明亮欢快的神采,不知想到什么,眸子暗了暗,齐齐摇头拒绝。
“娘,你不要再给我和大姐留肉了,阿奶要是知道,只怕要生好大一场气,我和大姐已经尝过味儿啦……”
“是啊娘,这些都是给娘补身子吃的,娘喂养五壮和乐宝两个奶娃子太辛苦了,得吃好些,万一阿奶知道咱们吃了肉,再把乐宝抱回给三婶怎么办……”
“对啊,娘好不容易长点肉,要是不能养乐宝,肯定顿顿野菜杂粮,到时奶水不够不说,回头夏收,还得忙活家里地里的活计……”
俩姑娘轮流劝,坚决不让陈秋莲再给她们留肉。
陈秋莲见闺女们如此心疼自己,还想这么长远,眼睛慢慢浮起一层水光。
“好,娘听你们的。”她抱了抱两个闺女,听秦兰花在吆喝人洗四壮换下的脏裤子,忙心虚催二人快些出门。
俩姑娘出门后,陈秋莲方擦擦眼睛,一扭头,就见乐宝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正正瞅着她瞧。
“乐宝乖,等我喂完哥哥,再喂你吃饭饭。”
她忙解开衣裳,让五壮吃左边,五壮吭哧吭哧吃完,小小的娃儿累出一头汗,又沉沉睡了过去。
陈秋莲抱起乐宝,把她放右边后,复又把饭饭塞进乐宝嘴里,温柔笑道:“娘沾了咱们乐宝的光,中午吃了好香的肉,乐宝快尝尝,今儿的饭饭香不香。”
乐宝不知听没听得懂,她张开含住饭饭的嘴巴,冲陈秋莲绽开个大大的笑容。
……………
傍晚,林老虎三人推着两辆板车,踏着落日余晖走回家中。
陈秋莲已经做好了饭,大毛妮和二毛妮看见爹回来,忙去端洗脸水。
大壮二壮看见爹娘,也嘻嘻哈哈围了上去,三壮也要跟着哥哥们跑过去,被秦兰花一把抓住,禁在身边。
晚饭吃的简单,众人仍旧是野菜搭配着杂粮捏的窝窝头,和熬的糊糊汤。
陈秋莲端着一大碗鸡蛋羹,两个掺和着细面的窝窝头,独进了房内吃饭。
秦兰花一想到吃过饭后,婆婆就要重新分配活计,她就没一点说话欲望。
叶银红吸吸鼻子,笑道:“我怎么仿佛闻到肉味了,家里今儿来客人了。”
“嗯,来的是三婶家的亲戚,阿奶让三叔去镇上割了一刀肉,闻着可香了。”大壮二壮脸上满是羡慕。
听到秦兰花娘家来人,婆婆还特特遣小叔子上街割肉,叶银红就很不满,再一听儿子们说肉闻着可香,这明显是家里孩子们都没吃到嘴啊!
想到自个娘家来人,婆婆从没张罗过割肉做菜,再一对比妯娌,叶银红也拉下脸。
秦兰花听到这话也不满的很,啥叫来的是三婶家亲戚,三叔还去镇上搁了一刀肉,虽这是事实。
然她娘家哥哥们别说肉味,那是连肉香都没闻到啊!
肉倒是香的很,只可惜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秦兰花向来不是吃闷亏的性子,眼睛一转,当即就笑道:二嫂鼻子可真灵,我哥哥们今儿是来家了,娘还没张罗买肉呢,哥哥们怕破费添麻烦就都回了……”
她眼睛往大房屋子一瞟,凉凉道:“这肉啊,咱们也只能闻闻味,娘说那肉是给大嫂补身子的,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份。”
她说完,就闲闲盯着叶银红看。
没想到叶银红忽地就笑了,附和道:“对对,大嫂养两个孩子,一张嘴养三个人,正是要好好补补,不然饿着乐宝,娘不得心疼坏了。”
想拿她当枪使和婆婆闹,做梦去吧,只要这肉不是让姓秦的吃了,至于进谁的口,叶银红还真不是特别在意。
她白日里在码头,累是累了点,不管稀稠,好歹能尝到白面味道,如此一想,好像去摆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梁青娥冷冷看一眼又要张口的秦兰花,把筷子一放,道:“既然都吃完饭了,大毛妮把碗筷收收,我有话说。”
来了!秦兰花头皮一紧,想到即将到来的活计,只觉喘不过气来。
碗筷很快收拾走,听到婆婆有话说,陈秋莲也忙从房内走出来。
都坐定后,梁青娥扫一圈众人神色,直接道:“打明儿开始,早饭我带着大毛妮和二毛妮做,午饭和晚饭兰花带着大毛妮和二毛妮做,家里的衣裳,大房和二房还有我的,由大毛妮和二毛妮负责清洗,三房的衣裳兰花自己洗……”
“家里的鸡鸭猪,大毛妮和二毛妮一起,还有兰花,你们一替一天喂,大壮二壮负责捡柴禾,打猪草……”
“刷洗碗筷和洒扫院子的活计,大毛妮和二毛妮一起,同兰花一替一天做……”
“老大、老二、老三、还有老二家的,家里的琐碎活计,就不给你们安排了。”
“没轮到去码头出生意的汉子,负责挑水劈柴,上山采菌子,还有下地干活,具体的先干啥后干啥,根据当天家里需要来安排……”
“这段时间先按这个执行,等进五月收麦时,再重新分配活计。”
梁青娥把活安排的十分细致,众人都无异议,点头应下。
尤其叶银红,她只需要每天跟去码头擀面条就成,家里甚活都和她无关。
秦兰花等了等,见没人出声,又听婆婆说没事就散了干活,忙道:“娘,大嫂呢,咋没给大嫂安排活儿。”
梁青娥看她一眼,道:“你大嫂日夜照料两个奶娃儿,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还给她安排活计,就是犁田的牛,还有歇息的空,我可不是那磋磨儿媳的刻薄婆婆!”
秦兰花当即傻眼,她想说,她娘家大嫂生产三天就下炕干活了,同样是长子长媳,咋就她陈秋莲比旁人金贵些。
乍又想到自个这话一出,不但坐实了亲娘是刻薄婆婆,只怕那板车上待刷洗的锅碗瓢盆,都会划拉给自个。
略作权衡后,秦兰花只得恨恨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