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仟柔在屋里对账,秋兰走了进来,喊道:“王妃”。
“来了”,苏仟柔淡淡道。
“听春竹说,前段时间王妃身体有些不适,要不要奴婢给王妃看看”。
“不必了,我没事……对了,这次你下立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奴婢真没什么想要的,奴婢什么也不缺,若非要说想要什么,奴婢就想留在王妃的身边”。
“难道你不想进太医院,这可是医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对别的医者来说或许是,但是对奴婢而言绝不是,奴婢这辈子都不会进太医院”。
苏仟柔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账本,看着她,认真问道:“为何”。
“奴婢的祖父做梦都想进太医院,最后他也确实是如愿以偿了,二十五岁进到太医院任职,三十年的时间里,从吏目做到院使,可谓是风光无限,但是他离开家时,我爹才五岁,我小叔甚至三岁都不到,而我爹作为长子,加上我祖母偏心小叔,所以从小到大养家糊口的重任也就落到了他的身上,长此以往,我爹最后因为劳累过度,患上重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只要好好养着,活到四五十岁不成问题,可祖母宁可把钱给小叔一家买衣裳,也不愿给我爹买药,所以,等到祖父告老还乡回到家时,我爹早已药石无医,还有我娘,生产时大出血,最后一尸两命,这是多么讽刺的事,祖父作为太医院的院使,救过无数人,却没能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太医是不能轻易离开皇城的,需取得皇帝的恩准才行,回家探亲亦是如此,故而,王贤之在太医院任职的这三十年里,只回过两次家。
“你可是怨你祖父”,苏仟柔问。
曾经王贤之也问过她这个问题,而她的回答是:“不怨”,因为她知道他是身不由己,并非是有意而为之,但是她怨她的祖母,若不是她偏心,她的爹娘也不会死,故而,在她去世时,她不仅不难过,反而很开心,当然,她心中的这点阴暗不可能让苏仟柔知道。
“小煊原本是想封你为神医,但是我觉得神医的称号是荣耀的同时亦是枷锁,故而没同意,他这才提出让你进太医院,你既不愿,那便算了,我这就让他封你为神医”。
“王妃,奴婢不要神医称号,亦不要进太医院,奴婢只想留在您的身边,做个普普通通的婢女”。
“此次青桐县的瘟疫,你是最大的功臣,若非是你,如今恐怕是早已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你立下如此大的功劳,理应论功行赏”。
“是王妃让奴婢去的,不如把赏赐给王妃”。
“我抢你的功劳,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接着又说:“你既不想要神医的称号,亦不想进太医院,那我让小煊给你赏些金银首饰,正好,给你当嫁妆,如何”。
“这个好,有陛下给你的赏赐当嫁妆,日后李大哥绝对不敢欺负你”。
“春竹说的不错,那就这样说定了”。
秋兰没再拒绝,“谢王妃”。
“御赐之物当嫁妆,这是多大的荣耀,秋兰,你可太给我们丫鬟争光了”,春竹开心道。
“你要是羡慕,等你出嫁时,我也替你向小煊讨一份”。
“王妃,真的吗”,春竹眼睛一亮,随后一本正经又说:“可奴婢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向陛下讨赏,是不是不太好,奴婢怕是受之有愧”。
苏仟柔和秋兰都忍不住笑了。
又过了几日,苏仟柔在御花园闲逛,看到池子里的鸳鸯在戏水,于是走到池边停下。
“王妃,都说鸳鸯是忠诚的代表,你看,都是成双成对的”。
“你怎知它身边的鸳鸯没变过……成双成对并不能代表忠诚”。
春竹不解的看着她。
“你只知鸳鸯成双成对的出现,却不知它们并非是专情的动物,鸳鸯在繁殖的季节会形成配对,而这种配对是临时的,一旦繁殖季节结束,它们就会分开,然后各自寻找新的伴侣,所以,它们只是在繁殖期形影不离,并非是一生都不离不弃”。
“王妃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王妃是如何得知的”。
“书中说的”。
“王妃真是博览群书”。
苏仟柔没有再说什么,认真欣赏周围的风景。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柔儿”,苏仟柔整个人都愣住,随后缓缓转过身,当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王妃,是王爷,王爷回来了”,春竹激动道。
苏仟柔看着沐瑾琛,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柔儿,我回来了”,沐瑾琛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苏仟柔再也忍不住,朝他跑去,一把将他抱住。
沐瑾琛伸手搂着她,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苏仟柔哽咽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仟柔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忍不住抱紧他。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分开,深情的看着对方。
“你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对吗”。
“嗯,我回来了”。
苏仟柔情不自禁的吻上他,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沐瑾琛不甘落后,回应着她。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全然忘了此时他们是在御花园,不过就算是记得,想来也不会在意。
不得不说,久别重逢后的真情流露着实是令人感动。
影月很是为自家王爷高兴,随后看向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就见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见到沐瑾琛回来,春竹比苏仟柔还要开心,心想,如今王爷回来了,王妃终于不用再担心王爷了,总算是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