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
苏仟柔走到秦语岚的面前,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自从敏王和明国公府落败,秦语岚便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事情败露,但是,沐瑾琛一直没有行动,这也让她心存侥幸。
而今日苏仟柔突然前来,不禁让她感到心慌,“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风,竟把五弟妹吹到哀家这里来”。
“臣妇今日前来乃是传达王爷的意思”。
秦语岚了然,心想,终究还是没瞒住,不过,这反而让她安心下来,问:“摄政王打算如何处置哀家”。
“还请太后自请出宫,前往龙觉寺,为云月和太皇太后祈福,此生此世,永不回宫”。
秦语岚有些意外,原以为会是白绫一条或是毒酒一杯,没想到,竟是让她出宫,“你确定是让哀家出宫”。
“是”。
“为什么”。
“为了皇家颜面,亦为了大公主”。
“晴儿”,秦语岚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儿,同时想起过往的事。
当初因为家族利益,她不得不和敏王分开,然后嫁给自己不爱的先皇,后来,好不容易怀上身孕,结果生出来的却是女儿,而不是儿子,这也让她大为失望,因此并不待见大公主,这些年对大公主更是一点也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冷漠,自然,也就从未替她想过。
如今想想,不禁生出几分愧疚,于是说:“晴儿乃是先皇孩子”。
“若她不是先皇的孩子,而是敏王的,你还会那样对她吗”。
秦语岚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想到今早齐嬷嬷同她说的话,苏仟柔便气不打一处来,“生而不养枉为母,太后不配做大公主的母亲”。
“哀家确实不配,所以,还请你同她说,日后权当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苏仟柔被气炸了,不想再搭理她,于是转身离开。
秦语岚却叫住她,“等一下”。
“太后还有什么事”。
“哀家可否去守皇陵”。
苏仟柔是真的服了她了,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和敏王暗度陈仓,而且还是在皇陵里,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故而没好气的说:“太后觉得可能吗”。
秦语岚知道不可能,但是万一呢,故而她才会那样问。
苏仟柔又说:“明日一早,禁卫军会护送你出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曾想,出来后,竟看到大公主,红着眼眶,站在门口。
“大公主,你怎在这”。
“见过皇婶,回皇婶,我来给母后请安”。
“你都听到了”。
“嗯”,大公主点了点头。
苏仟柔很是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问:“你可要进去”。
大公主犹豫不决。
苏仟柔鼓励道:“进去吧,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大公主看着她。
“我在外面等你”。
大公主这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秦语岚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儿臣……”,大公主不知要说些什么。
“回去吧,日后都不必再来了”。
大公主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接着,秦语岚又说:“明日哀家会去龙觉寺祈福,从此不再回来,你就当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大公主没有说话,她对秦语岚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故而,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走吧”,秦语岚没有看她。
大公主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结局,况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故而没有挽留,也没有去找沐瑾琛求情,只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儿臣拜别母后,愿母后往后余生……顺遂无虞”。
秦语岚有些动容,但也仅限于此。
随后,大公主起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坚定的走了出去。
秦语岚的贴身宫女忍不住喊道:“太后”,因为她知道,此次离开,日后她们母女俩怕是不会再见面,故而希望她能留下大公主,哪怕只是同她再多说两句话。
秦语岚却说:“收拾东西吧”。
而大公主明明难过得要命,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苏仟柔看到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于是上前抱住她,安慰道:“若是想哭便哭吧,皇婶陪着你”。
大公主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过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的流泪。
而这也让苏仟柔更加心疼。
过了好一会,大公主才缓过来,然后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把皇婶的衣裳给弄脏了”。
“无妨,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皇婶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去御书房,顺路”。
大公主这才没再说什么。
然后,两人一同离开永寿宫。
路上,大公主欲言又止,见她这般模样,苏仟柔开口道:“有话想要问我”。
“嗯”。
“问吧”。
“我……我真的是……父皇的……女儿吗”。
苏仟柔原以为她会问太后和敏王的事,没想到竟是问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
大公主这才放心,然后羞涩的说:“能不能请皇婶替我跟皇叔说声谢谢”。
“为何要说谢”。
“以我母后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处死都不为过,而皇叔只是让母后去寺里祈福,已然是开恩”。
“你对太后和敏王的事似乎并不惊讶”。
大公主低下头,回答道:“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苏仟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何时知道的”。
“三年前,有一回我见到母后鬼鬼祟祟的从永寿宫出来,我好奇便跟了上去,不曾想,竟看到她和三皇叔……”。
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这一切,所以,她才会对自己的母后又爱又恨。
而秦语岚永远都不会知道,大公主为她担惊受怕整整三年之久,而且好几次做梦,都梦到事情败露,然后她被处以极刑,死得极其惨烈,以至于被吓醒。
所以,当她得知只是让她的母后前去龙觉寺祈福时,她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彻底落地了,同时,心中对沐瑾琛充满了感激。
苏仟柔不敢想,五岁的她,看到这样的事,会有多难过,还有,这些年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