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何秋雨放下酒杯,忽然饶有兴致地问:“孟川兄,如今你在应天府住得如何?生活可还顺遂?”
姜孟川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微微低头轻声开口说道:“说来惭愧,我现在住在苏绾家中。”
“整日吃住依靠苏家,难免有几分……吃软饭的感觉。”
“不过,为了尽快立足,我也在苏老爷子的帮助下学着做些生意。”
说到最后,姜孟川吧咂把咂嘴,语气中带着些许复杂。
虽然吃软饭一说也只是开玩笑,但身为男人,整日里住在自家娘子的宅子中,靠着娘子的闺房钱做生意发家,终究也不是办法。
随着姜孟川话音的落下,何秋雨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放下筷子略带几分迟疑的开口问道:“你?做生意?”
他万万没有想到,早早跑来应天府备考的姜孟川并非是打点,而是做生意来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何秋雨神色中的哑然,姜孟川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的开口说道:“虽然以书生之身做商贾之事似乎有些不妥,但苏家待我不薄。”
“我总要为绾儿和他们做些事情,不能白白享受他们的好意。”
说到最后,姜孟川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坚毅。
何秋雨认真打量了他片刻,忽然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孟川兄,你总是这般担当,让人佩服。”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便祝你一帆风顺。”
“不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揶揄的开口说道:“日后若生意红火,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闻言姜孟川哈哈一笑,举杯相敬道:“秋雨兄此话不必多言。”
“若有那一天,必定少不了你的份!”
两人谈笑风生,不觉间天色已近黄昏,街巷中渐渐浮现点点灯火。
“时候不早了,娘子还在家中等着,我就先告辞了。”
姜孟川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略带几分感慨的朝着何秋雨拱了拱手。
临别之际,何秋雨拍着姜孟川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孟川兄,院试之前若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我虽才疏学浅,但绝不会推辞。”
听到何秋雨这话,姜孟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激,朝着他拱了拱手开口说道:“秋雨兄之情,孟川铭记在心。”
“若有机会,定当不会忘记今日之情。”
看着姜孟川渐行渐远的背影,何秋雨站在朝天居门口,目光中带着些许感慨。
然而他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朝天居大堂的角落,有一群人正关注着他们。
姜孟川离开朝天居后,程天赐坐在大堂的一侧,茶盏举起又放下。
他的目光追随着姜孟川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然而眉宇间的隐隐不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姜孟川倒是有趣。”
程天赐淡淡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的开口说道“前几日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说家中有事推了我的邀约。”
“如今却来朝天居赴宴,究竟是哪位高人能让他这般看重?”
他身旁的几位随从见状,忍不住附和起来:“公子,这姜孟川分明就是眼高于顶,不把您放在眼里!”
“就是啊,府学里谁不知道您的身份,他一个寒门出身的穷酸书生,怎么敢这样!”
“依小的看,他八成是觉得您程公子不值得结交,或者……他另有所图。”
这些话越说越刻薄,程天赐的脸色却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开口说道:“无妨,他越是这样,越能显出些有趣的地方。”
随从们见程天赐似乎没动怒,也没继续煽风点火。
但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刚才那人,我瞧着陌生得很。”
“和姜孟川坐一桌的那位年轻公子,看穿着和气度倒是有些来头。”
听到随从这话,程天赐微微一怔,心中隐隐生起了几分疑惑。
他的目光转向二楼楼梯口,此时何秋雨正缓步上楼,修长的背影倒是显得有几分悠然自得。
“这人是谁?”
程天赐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低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作为户部尚书之子,他自诩熟知应天府中各方名流,但这个陌生青年却不在他的记忆中。
“未曾听闻。”
随从低声答道:“莫不是哪个地方来的新贵?”
“不过,看起来和姜孟川关系不浅。”
不仅仅是程天赐,就连跟在程天赐身后的那些随从小厮们,也都没有一个能认得出来的。
“新贵?”
闻言程天赐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轻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摇摇头,将目光移开,但心中却泛起了些许波澜。
姜孟川一介寒门子弟,何德何能,与如此气度的人称兄道弟?
不得不说,这倒是让程天赐对姜孟川的好奇心愈发浓厚。
他端起茶盏,掩饰住眼中的探究之意,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罢了,无论如何,一个寒门学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这个陌生人……或许该让人去查查他的来历。”
程天赐将茶盏轻轻放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见程天赐站起身来,对随从低声吩咐:“去,找人查清楚那二楼的人是何来历。”
“还有那姜孟川,都给我查清楚些!”
若是应天府中出现了什么新贵,他自然是要结交一番的。
“是,公子。”
听到程天赐的话,随从躬身应下,悄然退去。
程天赐负手站立,目光投向楼梯口,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的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姜孟川远比他想象中复杂。
“姜孟川……”
程天赐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我倒要瞧瞧,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拒绝本少的邀约。”
与此同时,何秋雨走进天字号客房,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