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知道了,原谅我了么?”
男人单手捧起她的脸,目光闪烁。
“没有。”
沈即安使劲抽了两下鼻子,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过去发生的事如同砸进淤泥里的石头,纵然厚重的淤泥会将石块覆盖,可也不能掩盖石头沉入泥中的事实。
过去的事情终究不会改变,即使做的再多,也只是弥补。
陆致南眼中的光一分一分黯淡下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这话从沈即安口中说出来时,他心中不免一沉。
“没事,你已经是陆太太了。”
陆致南低垂着眉眼喃喃,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安慰。
再反悔也没有用了,他嫁给她这辈子就是他的人,哪怕一辈子不原谅他,她也在他身边。
这就够了。
原本也没指望,沈即安会爱上他。
那张脸上略带伤感,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沈即安看他的眼睛,犹如隔着一层白纱。
“陆致南,你跟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能不能明白点告诉我?”
与其她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从陆致南提出要同她结婚的那一刻,她便一直在猜,猜陆致南非要同她结婚的原因。
原先她猜测陆致南同她结婚是为了逼秦瑟现身,可就目前来看这个猜测很显然站不住脚。
既然不是为女人,那就是为了利益。
她思来想去,铂爵和沈氏完全是不同的产业类型,跟沈氏扯上关系,除了能得到她那个倒霉爹留下的一堆爆雷风险外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沈即安看着陆致南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时间从此刻开始,一分一秒都被拉扯的极其漫长,以至于当陆致南开口的时候,沈即安只看见了他一张一合的嘴,耳朵里没传入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
沈即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拍了两下耳朵后,狐疑的看着男人。
“好话不说第二遍。”
男人的嘴角勾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沈即安无语的撇了撇嘴,她严重怀疑刚刚陆致南只张嘴没出声。
“我就让你这么没安全感?”
男人凑上来,一只手摆弄着她的头发丝,挑起发梢在她锁骨画圈,引的沈即安一阵战栗。
“陆致南,放开我,我要去工作了。”
她的那一万字的年终报告还差一半没水完,眼看明天下午就是年终大会,沈即安还得抓点紧。
“哦~”
陆致南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他放开禁锢的手,任由女孩从他身上下来。
“加油。”
他给沈即安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见她埋头苦干就没有再继续打扰她。
距离下班还有几分钟时,沈即安往靠背上一倒,随后长舒一口气。
写完了,终于写完了,编这么多字她脑细胞都要死光了。
“写完了?”
“嗯呢。”
沈即安难得好心情的回答他一次问题。
“哦?那我得好好拜读一下陆太太的年终报告。”
陆致南转过她的电脑细细品读,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啧啧称赞,
“真不错,不愧是陆太太。”
切,沈即安不屑的笑了一声,心想陆致南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完了吧?”
沈即安拿起电脑,用眼神明晃晃的赶人,示意陆致南离她远点。
男人依旧站在她跟前,他突然低下头,对着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陆太太,你是不是没看公司大群里的消息?”
“没啊。”
沈即安干脆开口,上午出了那样的事,下午还赶报告,哪有时间看工作群。
等等。
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个事?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上心头,沈即安打开手机,点击群聊翻啊翻,在看到一篇通知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本次年终大会,入职不满一年的员工提交5000字报告,入职不满半年的员工不必做年终报告,只做年终述职即可。]
什么!
白写了?!
沈即安愤愤的抬头,眼睛里冒着火。
“我写之前你怎么不说,你该不会是想解释你不知道这个事吧,陆总裁!”
她刻意把最后三个字咬的死死的。
“嗯,我错了。”
陆致南嘴上认错,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甚至还邀请沈即安下班一起共进晚餐。
“下班后我有事。”
沈即安拒绝了他。
下班后,她决定去一趟警局见一见多年未见那位独眼的故人。如今她回到骞城,她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呢。
“去哪儿,我同你一起。”
“去监狱,找吕茶。”
……
外头的风吹的很大,公路旁的绿化带有几根被断枝横在地面,风吹在玻璃上发出类似嘶吼的声音,沈即安探了一眼车外阴沉的天气,不免心情有些压抑。
下车前,她朝驾驶位开口,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说几句话就出来。”
“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听着车门关闭的声音,陆致南的眼睛一直追随着那抹慢慢远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警局,他才收回视线。
当时搜集秦瑟的罪证时,往深处查才查到跟吕氏相关的事,陆致南特地跑了一趟学校,找校方了解当年的事。
学校的人说,沈即安当时在学校一直比较孤僻,高二分班时她恰好分到了高二五班,这个班的学生集结着学校股东的孩子或亲戚,其中领头的,便叫吕茶。
校方根据监控回忆,吕茶在分班第一天先是莫名其妙推翻了沈即安的书桌,两人起了言语冲突后,吕茶指使她的小跟班架住在沈即安踹了好几脚,随后又去翻她书包里的东西。
当翻到她书包里的一本画册的时候,沈即安的情绪就表现的异常激动,吕茶吃准她这一点,直接掏出打火机画册给烧了。
沈即安像疯了一样扑向那本画册,但还是没能挽救里面的画作,一本厚厚的画册到最后只剩几张残片。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霸凌到此结束时,沈即安突然拿着圆规和美工刀对准了那几个霸凌者,下一秒,血溅了一地。
那几个小跟班的脸全被划伤,最惨的,当属吕茶这个始作俑者。随着一声惊天的惨叫,她的左眼球生生被尖锐的金属搅成一团烂肉。
沈即安剜了她的左眼。
救护车拉着吕茶和那几个女生去了医院,同样一身伤的沈即安则被拉去了警局。
学校考虑到事态恶劣,为了给那几个权贵一个交代,直接开除沈即安,但还是保留了她的学籍。
沈氏集团也在几个月后倒闭,然后,便是他们的初次重逢。
车门的关闭声忽然打断他的思绪,沈即安坐上副驾驶,熟练的系上安全带。
“走吧。”
她说。
“这么快就说完了?”
陆致南还以为故人见面,会有很多话要说。
沈即安冷笑一声,继而把头低下,
“她……不肯见我,或许是心虚吧。算了,走吧。”
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其他的……
交给法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