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便是林恩典与郑家大小姐下聘的日子。
林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众人皆面带喜色,忙忙碌碌地筹备着这场盛大的喜事。
这精心准备的一担担聘礼,把前院堆得满满当当。
这些聘礼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而来,每一件都彰显着林家对此次联姻的重视和诚意。
那匹匹色泽鲜艳、质地柔滑的绸缎,皆是从城南那家声名远扬的“花想容绸缎庄”购置;
而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更是出自城北“彩和金店”里的最新款式;
至于那一盒盒香气扑鼻、造型精美的喜饼,则是特意在城西最为知名的“名利糖铺”定制而成。
今日,族里的兄弟也都到齐。
他们个个身着盛装,精神抖擞。
按照传统习俗,他们将要挑起这重重的喜担,一路伴随着今天的主角——林恩典,浩浩荡荡地前往西郊的郑员外家行下聘礼。
而今天的主角--林恩典,此刻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身换衣服。
任凭母亲张氏怎么劝解,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始终不肯起身。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外面的一切也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新郎官出来就可以出发了。
族亲的兄弟们都等得心急如焚,个个都不自主地朝后花园张望。
林子山见林恩典迟迟不出来,吆喝着家奴去催促。
只见家奴急匆匆地跑回来,怯怯地说:“禀老爷,大少爷还没起身。”
一听这话,林子山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就朝潇湘苑跑。
一进门,只见夫人坐在床沿,眼泪汪汪。
而丫鬟秋菊,则低垂着头,立在床边满脸忧愁。
林恩典面朝里侧身蜷缩,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情景,林子山是既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儿子无法忘记心中的那个人,不愿意结这门亲。
本来怒气冲冲跑进来,想来责骂几句的,现在看到这情形,林子山只能强压下怒火,拉开了夫人,自己坐到了床沿。
“恩典,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你是林家的长子,这是你的责任!既然亲已经定下了,就无论你愿不愿意,也得起来去一趟了。”
林子山谆谆善诱,苦口婆心。
听到自己是林家的长子,听到娶妻是他的责任,林恩典沉默了一会,终于把被子一翻,坐了起来。
看到儿子坐起来了,林夫人欣喜若狂。
“秋菊,快把大少爷的衣裳拿过来!”
“是,夫人!”
秋菊忙不迭地应道,脚下生风般迅速走向衣架,小心翼翼地取下林恩典那件崭新的衣裳。
此时的林恩典一脸漠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秋菊的悉心协助下,他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洗漱,然后动作利落地穿上了衣裳。
就在这时,只见林恩典和林子山等一行人缓缓从中院踱步而出。
刹那间,原本屏息以待的众人皆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良辰吉日可是分秒必争,若再不起身,怕是就要误事了。
随着一声令下,下聘的队伍终于正式启程。
这支队伍犹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朝着西郊郑员外家蜿蜒而去。
而紧跟在队伍后方的林恩典始终缄默不语,他那本就冷峻的面庞此刻更是显得凝重异常,心中似有千头万绪交织在一起。
这门亲事已然定下,西郊的郑员外对于这位未来女婿可谓是青睐有加、满意至极。
眼下,只待选定一个黄道吉日,便可顺利完婚。
然而,面对这桩婚事,林恩典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身为林家的长子,肩负着为家族传宗接代这一至关重要的使命。
自小,这个责任便如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时刻不敢懈怠。
如今,心爱之人已嫁做他人妇,而自己也到了应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尽管心中仍会时不时地想起那段过往,但他知道,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
当务之急,是自己得完成家族赋予他的重任。
二月十二,是一年一度林氏家族盛大而庄重的祭祖大典。
日子定在二月初九,按照传统习俗,新媳妇在结婚三日之后,方有资格参与到族里的祭祖活动当中。
正式地拜祭之后,才算拜宗入祠,成为家族的一员。
那天去下聘,也没有见到郑小姐一面。
听说郑小姐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还知书识礼,贤良淑德。
可是,这些对于林恩典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他心中,婚姻之事不过是顺从父母之命罢了。
只要是爹娘所钟意的女子,那便是好的。
于他而言,娶妻生子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更多的是肩负起作为家中长子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林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林恩典身着喜服,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金黄,微风轻拂着人们的面庞。
此时的林恩典正身着一袭喜庆的红袍,在同族兄弟们以及自己弟弟们的簇拥下,前往新娘子郑氏所在的西郊出发。
一路上,兄弟们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闹非凡。
只有林恩典,双眉紧锁,面色严肃。
几个同族兄弟和弟弟们更是调皮地起哄道:“恩典哥哥呀,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使点手段去偷偷瞧一眼新娘子长啥样呗!”
他们个个挤眉弄眼、满脸坏笑,仿佛这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然而,面对这样的怂恿,林恩典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新娘子究竟长得如何完全无关紧要。
只要父母及家人都满意,他便不再有任何话说。
这几天,当他看到祖母及父母满面春风,喜笑颜开的表情后,他心里非常清楚,父母及祖母对于这门亲事,是相当满意的。
尽管新娘子早已静静地待在了那装饰一新的洞房之中,但他的心却如同平静的湖水一般,丝毫未起涟漪,全然没有一个新郎官该有的兴奋与热情。
旁人或许难以理解他这般淡定从容的态度,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场婚姻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与义务,而非源自内心深处的情感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