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晚些时日,恐怕就来不及了。
而蛟神定会在百越使团的事上,孤注一掷。
百密终有一疏,她要尽可能的避免不测发生。
原来就是这事?容桑了然于心,懂得了她的顾虑,于是粲然一笑:“之恒放心,待会儿我就去找伏相公商议此事。”
伏照林犹疑道:“那我呢?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太学府确实是枯燥无味,早知道她也学个武,去军中闯荡一番。或者像东方叶,习得一些探案之道,去延尉署辩冤案也成啊……
“你?”阎无极犯了难,她思索片刻,扯出一抹微笑,“伏博士还是好好的教书育人吧。”
如今鸿胪寺怕是会危险万分,若伏照林在那里遭遇什么不测,她可担不起责任。
老师定会扒了她的皮。
伏照林:“……”这人最好日后别求到她身上。
“话说阎兄为何要给我写信啊。”东方拓势必要问出个头绪来,那封信看得他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阎无极摇头,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这个蠢货,竟连自己给他写信的事大肆宣扬,真是生怕东方默不起疑心。
怪不得东方叶要骂他。
是她的错,低估了他的蠢。
“别显摆了行不行,起开!”袁计一把将碍眼的东西扯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该兑现承诺了吧阎将军。”
五年,她如愿从平北将军做成了骠骑将军,而他也从一个校尉爬到了执金吾。
如今也算是势均力敌。
容桑大惊,“你疯了不成,这可是皇宫门前。”
阎无极挑眉,张开双臂,看着他们身上的官服,“你非要现在兑现承诺?”
“怎么,不行吗?反正现在也没有旁人,难道你还怕输了丢面子不成?”
她失笑,知道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于是只得将手中笏板递给容桑。
容桑又惊:“你也跟着他胡闹?”
袁计冷哼,把笏板往东方拓怀里一怼,“今日你我只为分出胜负,点到为止。”
二人各自后撤一步,起了势。
容桑等人连忙跑出一丈外。
袁计秉着后下手遭殃,率先出了勾拳,阎无极脚步微动,侧身躲开,顺势擒住他的手腕提膝攻向他的下腹。
他皱眉,意欲屈肘击向她的胸口,阎无极另一只手蓄力推开那手臂。
第一招,双方都未占到便宜。
袁计嗤鼻,“只守不攻?”
扫鞭腿又毫不客气地冲向她的耳侧,阎无极面不改色地转了个身,转瞬间便来到他眼前,没等袁计收力,胸口处蓦然传来剧痛。
一记顶心肘,让袁计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他不可置信,“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近身攻击。
他还以为她会继续防守,方才那高鞭腿只是虚晃招式,只要她后退,自己就能趁着她重心不稳时,紧跟一步以一记侧踹赢下这场点到为止的切磋。
可惜……
趁他病要他命,阎无极乘胜追击,一招后摆腿直击袁计的侧脸。
袁计堪堪闪过凌厉带风的长腿,下一瞬那人便提膝跃起,如同化作鹰般朝自己袭来,他知道那携着怒气的一拳绝对能毁了自己英俊容颜,于是连忙认输,“停!”
阎无极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精确的瞄准了他的左脸。
拳肉相撞,发出沉闷令人牙酸的声响。
场外三人龇牙咧嘴,又后退了一步。
袁计两眼一黑,只觉得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紧接着便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
“阎无极你不守武德!”他都叫停了不是吗?!
阎无极扯唇,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从容淡定面对他愤怒的问责,“袁大人也是习武之人,总不能不知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招式都已起到一半,八分力都蓄在了右拳上,要是贸然收力岂不是会反噬自身。
容桑三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懂武术,但这二人结束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让人猝不及防……
闹剧平息,他们各自朝自家马车走去。
“阎大人,请留步。”音云见他们比试完,方探出身来。
几人皆顿足望向追来的人影。
音云找她,也就代表是萧芜华寻她…阎无极唇边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何事?”
“殿下让奴婢转告您,今日黄昏之时邀您公主府一聚。”
阎无极点头,“我知道了,定会如时赴约。”
一旁的袁计口齿不清问道:“逗请阎大人一盒吗?”
音云反应了一会儿,认真的回他:“不错,殿下是为了感谢阎大人在高陵县的救命之恩,故略备薄宴,若袁大人无事,也可去府中赴宴。”
“不用了,谁乐意去当碍眼的灯笼。”他嗤笑,捂着脸走了。
见阎无极面上满是愉悦,伏照林敛眸,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也许不论自己做什么,也比不得阎无极心仪之人的一个眼神。
她无声叹息,想自己自幼便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却在情窦初开时一头栽进了苦海中。
人这一生,着实不会圆满。
“陛下!陛下!”王峙面色惶恐地冲进了殿中。
萧京墨从折子中抬头,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峙哆嗦着嘴唇,“陛下…阎将军和袁统领在宫门前打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萧京墨拍案而起,指着殿外怒骂二人,“这两个混账东西,竟敢在皇宫门前放肆!”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气得他拂袖背手,半晌,眉宇间闪过探究之意,“谁赢了?”
“…好像是阎将军。”王峙抽着眼角。
他暗自点头,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论实战经验,到底还是常年在沙场的她更胜一筹。
能在生猛的袁计手下讨得便宜,如此看来,护送的重任果然该交给她。
凉亭依靠着假山,潺潺流水令人耳清目明。
陈斯思在池边喂着锦鲤,笑道:“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支笔了。”
当时还不屑一顾,如今竟又当宝贝了。
萧芜华抿唇不语,只是面带笑意地端详着手中的笔,微凉的上等青玉笔杆握在手中,细腻舒适,给人一种温润而泽之感。
如那人般,见了就心生欢喜。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