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说不准再过几年太后就去找先帝了,远在黄泉之下,又如何管得了她们。
萧挽婧冷睨着她,“你倒是想得美。”
不过据她所知,皇兄确实有这个打算,想来是为了巩固皇权,毕竟阎家手握重兵。再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萧芜华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定然舍不得她嫁于不爱之人,困于后宅,相夫教子一生。
可若为萧芜华寻才华双全的驸马,又有她萧挽婧这个接连‘克死’两个驸马的皇姑在先,陛下仁慈爱才,怎舍得让栋梁之才无缘无故死在公主府呢。
而阎无极的身份,到了年纪自然也是要成亲的,能与之相配的贵女,可不是阎家轻易能蒙混过去的,届时恼怒之下揭穿阎无极的身份,陛下必将面临两难选择。
即使阎无极军功裴然,护得大渊安宁,那些朝廷官员和黎民百姓也不会放过她。
谁不想看到天之骄子跌落尘泥。
这样看来,她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能保朝堂纲纪,下能保黎民安危。
“殿下不必羡慕,待您熬死易中尘,林尔思自然没有理由再逃离您的掌控。”
萧挽婧一袭朱红直裾袍,如此深色都盖不住她因怒气而染红的肌肤。
熬死易中尘,说的轻巧,谁知道林尔思到时会不会随那狗东西而去!
阎无极走到桌前,放下碗筷,“殿下请用膳,用过膳后便启程回京吧。”
“哈?哈哈哈,”萧挽婧笑得花枝乱颤,她用团扇打在那只手上,“可本宫还没玩够,不想回京。”
阎无极收回手,看着手背上的红印,扯出一个怪异的笑,“殿下,您还是先用膳。”
万一待会儿背过气去……
那笑让萧挽婧毛骨悚然,她面色被迫平静了下来,“不用了,本宫不饿。”
她有理由怀疑白饭里面被下了毒,毕竟眼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阎无极的怪异笑意更深了,背着手离桌子远了些,“那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下官偶然得到了一张药方。”
药方?萧挽婧表情扭曲了一瞬。
该不会是……
“想来殿下也猜出一二了。”
萧挽婧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有话直说。”
阎无极抽出那张纸,捏着一角抖落开,“巧了不是?这张药方可治林尔思的不孕之症。”
当几味熟悉的草药映入眼帘时,萧挽婧如同被惊雷劈中,一时间呆愣住错愕不已。
果然是绝子汤解药药方。
只要林尔思喝下这副药,来年就能为易家诞下赤子。
萧挽婧气急败坏,“阎无忧!”
眼前二人当即变了脸色,阎无极眸光幽静如深潭。
“姑母慎言。”萧芜华压下眉头。
萧挽婧面色苍白一瞬,随即她焦躁地晃着团扇,“阎无极,本宫劝你别多管闲事。”
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去遭受孕育之苦,去那鬼门关里走一遭,萧挽婧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而阎无极只是漠然地收起药方,“不知殿下何时启程回京。”
萧挽婧深吸口气,平复心中怒火,扯出狰狞的笑,“明日启程。”
“太晚。”阎无极皱眉。
她再次深吸口气,加深了笑意,“即刻启程。”满意了吧?该死的阎无忧!
萧芜华掩唇笑:“姑母,天保定尔顺利归京。”
“那我们便不扰殿下用膳了。”
她们离开后还贴心地掩上了房门。
阎无极立在二楼围栏处,俯视着院中用午膳的几人,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圆珠,用过膳后,为长公主殿下收拾行囊即刻启程归京。”
院中几人神色各异,谭悦看着圆珠霎时变得沮丧的脸庞,笑道:“想必是殿下不习惯住在这里。”
客栈怎比得上长公主府住得舒适。
圆珠瘪嘴,轻轻点头。可殿下来时分明说的是要多住些日子,也许会和若宁殿下一同归京……
此次分离,她与谭姐姐将再也没有相聚之时。
谁会料到,就这么短短一日多的相处,她竟有了不舍情绪。
用过膳,圆珠闷闷不乐地去收拾行囊。
谭悦望着她的背影,唇边虽带着笑意,但眼底有些怅然。
药方一事气得萧挽婧快要崩溃,愤怒过后便是害怕,她是真的怕阎无忧把药方给易家,毕竟易中尘的那个老母等孙子等的脖子都长了。
都该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就是长公主萧挽婧。
众人站在客栈门前,皆面带微笑的目送那辆奢华马车离去。
圆珠没忍住,探出轿窗来,朝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谭悦粲然一笑,回应似的摆摆手。
可下一瞬圆珠就被玉手扯了回去。
“怎么,舍不得?”萧挽婧面色铁青,显然是还没从气头上下来。
不过是来了一趟盘龙镇,这一个两个的就都成了心有所属的人了?
气煞她也。
“回殿下,没有。”圆珠怀里抱着食盒,里面是临行前谭姐姐亲手做的定胜糕,还热乎乎的。
谭姐姐说有缘还会再见,她知道只是安慰话罢了。
汴京离盘龙镇千里之外,谭姐姐此次奉命在盘龙镇接应,待阎大人办完案子,下一个目的地又不知是何处。
也许是万里之外。
萧挽婧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行了,你若是喜欢,本宫可以把她要过来,留在府中陪你。”
圆珠眼中闪过喜悦,但又转瞬而逝,谭姐姐胸怀远大抱负,怎么会愿意屈于那一处四方天地呢。
她缓缓摇头,“殿下,不用了,谭姐姐她应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能因奴婢的自私和一厢情愿,就去困住她本该自由璀璨的一生。”
萧挽婧愣住,因讶然而微微睁大的双眸中,弥漫着思绪万千。
难道自由璀璨的人生才是她林尔思所想要的吗……所以宁愿嫁给男人,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
只因那易中尘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继续做扬名天下的琴师。
可两个相爱的人,不就该推开万阻,最后厮守终生,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吗。
萧挽婧无力扶额,眼底泛红。
“殿下,您还好吗?”圆珠连忙将食盒放下,用手帕拭去她额间的汗珠。
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满是不甘心,“你说,爱一个人究竟该怎么办。”
是抓紧还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