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来给她们添乱。
但这也倒十分符合皇姑的脾性,连太后和陛下都拿那人没办法。
靠在树上的她忽而呢喃细语:“殿下。”
萧芜华心神微动,上前一步柔声问道:“怎么?”
静谧片刻后,她呢喃声才又响起。
“没什么,我只是想,若殿下平日里也这般对我便好了。”阎无极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她虚晃着步伐靠在树上,低声轻喘。
如果每日都能听到这种充满关怀之意的话语,该有多好。其实她知道那夜的吻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也知道萧芜华打心底里还在埋怨自己。
阎无忧不觉得委屈,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不论什么后果,都是活该。
可是她能怎么办,每每夜晚闭眼时,兄长那张满是血的脸就会萦绕在脑海中,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如果不是她顽劣,被母亲责罚去抄诗经,他又怎会为了怕她饿去给她送吃食呢。
本来只会烧死她一个人,却无辜将他连累。她甚至不敢面对父亲母亲,只能躲到镇国侯府。
所以她要如何忘却……她要如何容忍世人将他忘却。
他说想要追随祖父的脚步,征战沙场,那她便拼命习武,浴血奋战,勇冠三军。
让世人皆知他阎无极的声名。
至于阎无忧,早就该死在那场大火里才对。
不该还有人记得罪大恶极的她。
但她也有私心,除了父亲母亲之外,只希望有一个人没有忘记她,还爱着她……
当萧芜华听到了抽泣声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着手臂,触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很难受吗?”
萧挽婧究竟用了什么合欢散,竟会让她如此难以忍受!
阎无极摇摇头,拇指拭去泪珠,沙哑着声音:“殿下还在怨我吗?”瞧她有多厚颜无耻,做错了事情还妄图祈求原谅。
萧芜华无声叹息,似乎懂得了她是因何难过,“我没有怨你,是你不信我。”所以才唯独瞒着她不是吗?
自幼长大的情分竟也不值得被信任,这才是萧芜华真正怨她的缘由。
她并非是一个对错不分的人。
阎无极委屈巴巴,“我以为,他们会让殿下知道。”说漏嘴的时候总有罢。
可直到临行前的一晚,她才知道,萧芜华这么多年一直认为她在天上。
还是最亮的那一颗。
话落音,阎无极挑眉,她好像听到身后磨牙的声音。
这样看来萧挽婧也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能瞒住她那么久。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萧芜华埋怨的人不止她了,这终于让阎无极舒心了一些。
还没等到她开始幸灾乐祸,药效陡然发力,阎无极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该死的萧挽…合欢散,里面肯定掺了别的东西。
“阎无,”萧芜华大惊,险些喊出那个名字。
“别过来!”
阎无极无力地靠在树边,整双眸子都溢上了绯红,周身如同被火炙,燥热让她迫切的想要毁坏一切。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划过下颌,滴落在石砾时瞬时消失不见。
倏忽间飘过醉人幽香,阎无极知道是来自身后之人的香气。
那冷香好似暂时抚平了燥意,可下一刻,渴望又疯狂的反扑了回来。
她痛苦地咬破舌尖,“离我远点。”
“放心,不闻他们很快就回来了。”萧芜华乖乖地退后几步,轻声安抚着她。
虽然在梦中她们早已经赤诚相待,但萧芜华还是由衷的希望在梦外时,双方都是自愿的。
……等一下,她在想什么?做梦做傻了不成!怎么能理所当然的想到那处去……
“殿下!”
“阎大人!”
闻得音云二人的声音,萧芜华松了口气,想要用手帕拭去鼻尖的汗珠,却发现手帕正在那人满是鲜血的掌心中紧握着。
手帕被揉皱的样子似乎又让她想起了什么,骤然变得面红耳赤。
不闻带来了清花丸,喂给已经神志不清的人,他回身,“殿下,这里有属下便可。”
可萧芜华却不肯走,“无妨。”她总要看着她恢复了神智才放心。
清花丸透骨的凉意霎时间便压制了那股药力,片刻后,阎无极的眼前终于变得清亮。
手脚也恢复了些力气,她扶着树缓缓站起来,脱力后的虚弱使双手微微颤抖着。
不闻皱眉,拿出金疮药,“大人,重新包扎一下吧。”
虽然掌心已经不再渗血,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阎无极又将手帕握紧了些,宽大衣袖垂下掩住那只手,“小伤而已,无需浪费药。”
见她服过解药,无大碍后萧芜华心安了不少。
她抬起眼尾还残留红意的双眸,“殿下先回客栈,下官还要去县衙一趟。”
查逸飞夫妇要尽快审出来才是。
萧芜华却语气坚定,“不可,还是我去县衙,你回客栈歇息。”
未等阎无极说些什么,她便与音云一同离开。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闻斟酌道:“大人,我们是…”回客栈还是去县衙?
阎无极不自觉扬起苍白的唇角,“当然是先回客栈。”待休整好,再去助她一臂之力也不迟。
“把这几支箭带走。”她声音蓦然变得冷冽。但愿萧挽婧别挡她们的路,否则自己定不会让她好过。
二人到了客栈,却发现枣树下躺着一个人,依旧保持着被踹晕的姿势。
不闻皱了皱鼻子,“大人,他怎么办。”总不能在他醒来之前一直在客栈门口躺着吧,怪难看的。
阎无极目不斜视地进了客栈,“你若是心疼可以把他抱进自己的房间。”
“属下还是觉得他躺在那儿挺好的。”不闻连忙将马车赶去后院,再也不敢多看枣树一眼。
县衙牢狱
牢狱大门由两块巨大的拱石组成,上面各自刻着一颗虎头。
查逸飞和汤英婷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刑讯房。
马桧看着刑架上魂不守舍的男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拨弄着烧红的炭块,沉声问道:“查逸飞,你终于也体会到了与家人分离的痛苦吗?”
谁知查逸飞却冷笑着抬头,那丧心病狂的模样让人心惊,“夫人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也可以再生,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只要他的侯爵之位还在手,貌美的夫人和听话的孩子就永远都不会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