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盘。
秦并不陌生,用听的话来形容就是凤族的特色产物。
据说是上古时期,最厉害的白凤制造出来的。这个轮回盘的作用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不仅可以让任何生物进入轮回,而且还可以返回到特定的时间和地点。
不过也有一定的副作用,要知道时间是最让人琢磨不透也难以把握的。
哪怕是翊天掌握时空的上古虚空龙,都不能无条件的返回任何想要回去的时间,除非他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
轮回盘也一样,时间越是久远,付出的代价就越是昂贵。
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
赤凤只是用来找他,可谓是小题大做,也难怪凤族那群长辈,总是来联系他。
估计是希望他能说些话,让赤凤专心待在凤族,而不是一直想要来人间找他。
“龙尊。”赤凤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张扬的漂亮脸蛋上多了些许的羞涩,她也只对翊天才这样,“我只是想你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敢说出口。
她害怕。
害怕翊天真的因为渡情劫而爱上人类,尽管这个可能性只有零点一,但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害怕。
这个理由说出来太让人发笑了,所以她选择了不说。
翊天听着她表达爱慕的话,非但没有任何的欢喜或者惊讶,反而紧紧的皱起了剑眉,“赤凤,三百年前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不要把心思放在我心上。”
时间太久了,他已经不记得他跟赤凤是怎么认识的。
但是赤凤还记得。
那天是凤族带着贺礼受邀参加上古幽冥龙的寿宴,就在那里,她一眼就看到了翊天。
透过别人的聊天,她知道翊天是上古虚空龙,要知道现在的上古神龙,已经很少很少了。
仅有的只剩下两条,一条就是年长他很多很多的幽冥龙,还有一条就是还很年轻的翊天。
翊天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大,长相一眼看上去就难以忘怀。
赤凤本就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虽然有些见色起意,可她的确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自此以后,她总是以凤族的名义,让长辈带着自己去见他。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就算是傻子,都看的出她的目标和爱意了。
翊天就是个特别直接的人,察觉后就拒绝了她。
可赤凤从来没有放弃过。
但她的心也是会痛的,尤其是知道翊天居然修的是无情道的时候,她就更加痛苦了。
可痛苦的同时又自虐一般的庆幸着。至少无情道,说明翊天再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也算是一种得到吧。
没想到的是,无情道居然是要历练情劫。
她知道的时候心慌慌的,也很愤怒。
透过轮回盘的镜面,她看到过何岁宁。不得不承认,在人类世界里,她是很强的女人。
长相倾国倾城,能力又很强。
不过她终究只是人类,上古神龙怎么会爱上人类。
可笑。
可随着翊天长久时间的不回来,赤凤更加担心了。这才跳入了轮回盘,来找他。
她总想着,自己做的事情,至少能让翊天感动吧。哪怕只有一点点,谁能想到,翊天的话是如此的冰冷。
赤凤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把长辈搬了出来,“龙尊,按照长辈们的说话,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龙凤一族是要联姻的。所以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
听到这话。
翊天讽刺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几千年前的恶习,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套了。”
他转身就要走,“早知道你来找我就是这个芝麻小事,我来都不会来。”
翊天是看在长辈们的面子下才来的,以为赤凤真的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单方面的来找他谈情说爱的。
甚至自诩未婚妻,真是让他无语。
他要走了。
赤凤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看着他撑着伞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大喊了一声,“翊天!你和那个人类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她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拖着一直相处下去?明明只要戳破了这层纸,你就会发现,情劫渡过了。”
这些是赤凤在查找无情道历经情劫的资料上说的。
拖得越久其实越是不利,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什么,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就会有牵绊。
一旦有了牵绊,就会有深刻的感情。
这就是赤凤的害怕。
她知道何岁宁不喜欢翊天,只要他开口,他就会发现,所有的感情都是泡沫。
他也不喜欢她,只是被情劫蒙蔽了双眼而已。
不远处。
翊天的脚步顿了一下,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他没有回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
秦回到了家,这里很温暖,客厅为他开着一盏灯。
佣人看到他回来,帮忙接过伞。
“师父姐姐睡了吗?”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佣人早就习惯了秦的奇特叫法,他点点头,“是的,将军已经回卧室了。”
秦换了拖鞋上了楼,洗漱完后,无聊的坐在床上发呆。
脑子却停不下来了,不由的开始想着赤凤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他拖太久了,所以剩下来的一点凡尘之气总是无法炼化吗?
情劫,情劫。
他和何岁宁总是师徒之情,是不是不改变她的想法,这个情劫就永远没办法进一步。
这个念头很危险,一个搞不好就是万丈深渊。
可秦一向是个大胆的人。
他决定好了之后,起身走到了门外。恰好窗户外一道闪雷打过,白色的光照耀在了他的脸上。
显出几分危险。
叩叩。
何岁宁还没有睡,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她抬起了头,她询问了一声,发现是秦在外面。
她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秦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害怕的情绪,“师父姐姐,打雷了,我害怕。”
何岁宁沉默了。
她怀疑的看着秦,“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害怕过。”
他低着头,一直很深邃又如同黑珍珠一样璀璨的双眸,逐渐黯淡下去,“其实,我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很难过。”
何岁宁看着他垂着眼睛,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外面电闪雷鸣,仿佛在为今晚这件事情渲染气氛。
她心里略有些担忧,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弟。
“进来吧。”
她让开了路,让秦进来。
秦顺势就走去了卧室,她关上门都来不及阻止。
跟着进入卧室后。
秦站在了床边,眼神里面透露出渴望,“我可以睡上去吗?”
何岁宁无言以对。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总不会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秦眨巴着眼睛,平时桀骜不驯的很。此时倒是乖乖巧巧,看着十分乖顺,“我想跟你睡,行吗?求求了,师父姐姐,我不是你最爱的徒弟吗?”
徒弟是真的,最爱是你自己加的吧。
何岁宁沉默了几秒。
要是她不给回答,以秦的性格,该不会在这里站一个晚上吧,活活把自己站死?很有可能。
她叹了口气,试图讲道理,“你已经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秦完全不吃她这套说法,歪着脑袋看着她,“你之前还说人家是个宝宝来着。”
何岁宁真想给当初的自己一个宝宝。
就在这时。
秦忽然走了上来,那双比她大了不少的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有意无意的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忽然的亲密举动让她略显不适,心里没有反感,就是一时之间不太适应。
这是正经师徒该做出的行为吗?
何岁宁觉得不是,刚要开口制止他。
又被他的话瞬间打断了思路,“师父姐姐为什么要害怕跟我睡一张床?我们不是师徒吗,本就比其他人更为亲密,还是……”
秦握着她的手弯着腰,璀璨的双眸一红一黑,亮晶晶的望着她。
“师父姐姐心里面有鬼。”
何岁宁曲着手指敲在了秦的脑门上,“胡说八道。”
她能有什么鬼。
好像被秦的话给说服了,时间不早了,不想继续跟他耗下去。他不睡觉,她还要睡。
“行吧行吧,但是就这一次。”
秦立刻松开了她的手,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回过神来又反悔了一样,咻的一声就坐在了床上,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动作流畅的很。
何岁宁躺在了右侧,顺手把灯给关了。
本来秦在另一侧,她卧室里面的这张床挺大的,是双人床,所以两个人之间有点距离。
以为两个人不会靠上。
旁边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秦温热的手指好似无意的撞到了她的手臂。
她不自在的抿着唇,觉得手臂上的肌肤滚烫了起来。
“咳。”
何岁宁清了清嗓子,“干什么呢,赶紧睡觉,别乱动。”
“师父姐姐。”
秦根本没再听的,“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难过吗?”
何岁宁转了个身面对他,有一点点的距离但是不多。
她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面前的只是个小宝宝,小宝宝……
她的声音略显温柔,“你想说的话,我在听。”
秦又朝着她这边挤了挤。
被子都被他的温度给整的热乎了起来,带着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房间里面,被窝里面,充斥着别人的味道。
何岁宁一瞬间不自在到了极点。
秦察觉到了她的僵硬,靠近了一些后就没有再往这边挤过来了。
他声音低沉的像是缓缓道来一个故事,还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今天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她拿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威胁我,我很不开心。”
何岁宁安静的听着。
“师父姐姐,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我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后来我有认识一些人,那些人是我的长辈,但跟我又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们总是会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规训我,我很讨厌他们。”
“我曾经想过,要是我的父母见到我,会是一种什么反应。后来又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何岁宁透过外面的月色,温柔摸了摸他的脸。
他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脸颊在她温热的手掌心中温顺的蹭了蹭。
秦抬眼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淡淡的诱惑,迷离、脆弱又美好,很难形容出来,“师父姐姐,可不可以抱抱我。”
何岁宁听完刚刚的那些话,她怎么也拒绝不了。
对于秦来说,可能自己真的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她点点头,张开了手,“过来吧。”
秦凑了过去,窝在了她柔软的怀抱里面,舒服的蹭了蹭,发出了类似于小动物一样的声音。
听的何岁宁脸蛋一红,闭了闭眼睛摸着他的头发。
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比如说现在。
秦又提了要求,“可以哄我睡觉吗,我怕自己睡不着,睡不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嗯……”
何岁宁浅浅的答应了一句,脑袋里面充斥着以前看过的各种书或者电视。
那里面是怎么哄小孩睡觉的。
想来想去。
“宝贝、宝贝……快快睡……”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这首歌是蔚蓝星上流行的一首儿歌,有些不太适合秦这么大的少年。
可她真的想不出要怎么哄。
幸好秦很好哄,他并没有介意这首幼稚的歌曲,反而开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临睡之前。
何岁宁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道秦忽然抬起头,在她的下巴上亲了一口,“你也是个宝贝,晚安。”
“……”
她的脸如同天边的晚霞瞬间红艳艳的,脑袋上无形之中迸发出了一朵蘑菇云。
心跳加速。
手指蜷缩。
就连呼吸都不对劲了起来。
我应该去医院。
她不正常了。
不对不对。
何岁宁使劲的闭了闭眼睛,开始给自己洗脑。
她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动作而已,会脸红会心跳加速又能怎么样,这都是因为不习惯,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
何岁宁睁眼到了天亮,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对秦也许是师徒。
但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