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大牢中,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两个,面面厮觑,各做声不得。
只见俩人肩上挂着枷锁,身上衣衫褴褛,都被打的浑身血污,脚上还栓着铁链!
朱仝只把两只脚来叠坐着,雷横低了头,只唉声叹气。
牢房外面,无数军兵狱卒来回巡弋着,以防二人遁逃!
就在朱仝、雷横俩人心里五味杂陈、面色复杂时,大牢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乍听起来,却似那半天起个霹雳!
就在外面那些狱卒兀自慌乱时,只见一个大汉舞着两柄大铁椎从门口跳将进来。
手起椎落,早砸翻了两个想要上前问话的小牢子!
但见这大汉身高顶丈,面似南瓜皮,两道竖朱眉,狮子蒜头鼻,四方阔海口,颌下一部红须髯!
掌中拽着两柄大铁椎,行走间凶似瘟神,猛赛太岁!
不是别人,正是擒龙手上官义!
甫一撞杀进来,这厮看着军兵便杀,看着狱卒就砸,口中还不时大叫一声:
“朱都头,雷都头,你们在哪里?哥哥我来救你们啦……”
朱仝、雷横听得声音,早把眼看了过去!
一见竟然是上官义杀来,二人登时面显无限惊喜,接连叫道:
“上官义哥哥,小弟朱仝在此!”
“上官义哥哥,雷横在……在此!快来替俺打破牢门,再开了枷锁,俺和你一起杀……杀那些腌臜撮鸟儿!……”
正叫唤着,又见到上官义身后还有一人,朱仝、雷横更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王伦哥哥!……”
“啊呀!哥哥你竟然亲……亲自来救俺们啦?……”
但见这人生得五官端正,面如冠玉,眉似春山,目若朗星,鼻直口方。
头戴三叉束发金冠,月白色扎巾嵌宝珠抹额!
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内衬西川蜀锦白袍!
肩上挂住月白色披风,腰间系着勒甲玲珑狮蛮带!
手中擎着一杆虎头墨杆皂缨枪,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不是别人,正是大寨主王伦!
但凡有敢近前来的军兵和小牢子,这寨主长枪一出,众军兵牢子登时就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嘿嘿!二位都头受苦了,俺和王伦哥哥来救你们啦!”
上官义杀到近前,一椎砸开牢门,咧嘴笑道:
“你俩也休要着急,俺这就救你们出来!”
“王伦哥哥!上官哥哥……”
朱仝、雷横挣扎着起身,刚要说话,就听王伦笑道:
“此处不是叙旧处,咱们先出去再说!
上官义兄弟,你进去带上两位都头跟着我!
咱们一起杀出去!”
上官义闻言,当即把大铁椎往腰里一挂,闯进牢房一手搀扶着朱仝,一手搀扶着雷横,走了出来!
王伦擎枪在前,见人就杀,后面三人只顾跟着他朝大牢外走。
一路上遇着的军兵和狱卒,皆被那寨主随手一枪戳翻!
四人就如同闲庭信步般轻松闯出来大牢,一路上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还有那些被推倒攧翻的,或是自己躺到地上装死的,不计其数。
不多时,到得牢门外面,就见此时还是明月高悬,门口空旷旷的没有一个军兵!
王伦左右看看,随后扭头看着朱仝、雷横,笑道:
“某家来迟了一步,倒教两位兄弟这几日受苦了!”
“哥哥休要恁般说!”朱仝抱拳笑道:
“俺们虽然已经应诺入伙梁山,但总归还没有几日!
哥哥能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前来救俺们,小弟心里的感激实在是不想如何说啦!”
雷横也抱拳笑道:“说实话,俺雷横是做梦都……都没有想到!
哥哥竟然会亲……亲自赶来郓城县,救……啊救俺和朱都头!
此恩无以言表,小弟铭……铭记在心啦!”
王伦摇头笑道:“既是自家兄弟,二位都头就休要恁般客气!”
旁边上官义笑道:“两位都头却是有所不知!
其实王伦哥哥是今日才听李家道口的朱贵兄弟说,你二人吃那及时雨宋江拿进了大牢!
听得此事后,哥哥没有丝毫犹豫,便带着俺一路飞马赶来了!……”
正说着,王伦摆手笑道:“好啦!
过去之事,上官兄弟就休要再说恁些啦!
两位都头没有性命之忧就好,过得几日养好伤,又是龙精虎猛的好汉!”
言罢,又看着朱仝、雷横笑道:
“二位兄弟身上弄得这般狼狈,必定在牢中吃了不少苦,更受了不少罪!
某家心里不忍,直恨不能替代你二人受苦!
二位兄弟就与我说,尔等现在心里最怨恨谁!
某家这就去杀了他,替你们出口恶气!”
一听这话,朱仝,雷横尚未说甚么,上官义不禁满脸钦佩道:
“啊呀!哥哥义气!
俺现在终于知道,那杜壆都督、隆中山四勇将,还有白蟒山五虎等人,为何皆转投哥哥啦!
就凭哥哥这般遮奢义气,兄弟们哪个不钦佩?
没得说,哥哥要杀人,小弟必定奉陪!”
话音落下,就见朱仝抱拳笑道:
“小弟在此,先多谢二位哥哥的好意啦!
若是两位哥哥此番前来郓城县还带着兵马,那小弟定毫不犹豫地请哥哥们去杀人报仇!
但今既然仅有俩人在,小弟和雷都头又暂时不能与人厮斗!
若是冒失冲动之下,必定早吃大亏!
小弟和雷都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此,此事暂时还是算了吧!”
雷横接着说道:“朱都头说……说得有道理!
俺们这几日遭了无数苦楚,自是十分想……想杀人报仇出气!
但却不能因为俺和朱都头的一点怨恨,就……啊就让两位哥哥身陷险境!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十年不晚!
咱们来日再回来,寻……寻回场子就是啦!”
听得二人的话后,王伦不禁笑道:
“二位兄弟能这般考虑,倒是没有枉费某家和上官义兄弟来跑这一回!
但话又说回来!
我王伦的兄弟被人欺负了,我焉能坐视不理?
若是不与那厮们些厉害瞧瞧,他等怕不得以为我梁山好汉都是软柿子?
二位都头休要有顾虑,尽管与我说,你们最恨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