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眼眶微润,一行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顾梨认真说道:“你若是信我,现在就去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后。”
“可是,太后也很为难,皇姐们以命相逼,难道你要我也像她们一样?”
“不,不是你,是太后,你赶紧回去,一切有我。”
怀宁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顾梨进了御书房,才去了慈宁宫。
太后确实病了,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今夜当值的是曹太医,便请了曹太医来为太后诊治。
皇上身边的永福太监来询问过,得知太后的确是病了,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
皇帝询问楼嬷嬷:“太后病情如何?”
楼嬷嬷一脸愁容,“太后因为公主的事,伤心了许久,直至晕倒。”
皇帝果然面露愧疚。
顾梨上前一步,询问皇帝:“皇上,臣能否为太后诊治?”
“去,快去!”
顾梨走进去,曹太医正在诊脉,还一边摇头。
怀宁神色紧张,“太后到底怎么了?曹太医你说话啊。”
“唉,太后娘娘忧思过重,猛然病倒,这不是好事啊。”
曹太医很疑惑,太后这脉象,分明没什么大碍。
为何就是昏迷不醒呢?
顾梨走进来,怀宁立刻看向她。
顾梨朝她微微点头,以示安抚。
“曹太医,能否让我也为太后把把脉?”
“你也来啦?快来快来。”
曹太医见识过顾梨的本事,对顾梨的话没有意见。
顾梨手指放上进去,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
太后眼皮底下,眼珠也快速滑动了一下。
顾梨转头对曹太医说:“曹太医,能否准备一些清火的药?”
顾梨想支走曹太医,可没想到曹太医转身,从药箱里直接拿出金银花,递给顾梨。
“我这儿带着呢。”
顾梨笑容一滞。
“额,金银花,对太后的病症没什么效果,要不换大黄?”
“嘿哟!巧了,我这也有。”
曹太医拿出大黄给顾梨。
顾梨嘴角抽了抽。
“可是,我觉得大黄似乎也不太对哈。”
曹太医掺杂着白色的眉毛一皱,问道:“丫头,你到底要什么?”
顾梨:你没有什么,我就要什么。
她试探着问:“白茅根,曹太医可有?”
她很担心“曹小叮当”再次掏出白茅根给她,事不过三,她真的编不下去了。
“白茅根?嘶——老夫这里还真没有,是很重要的药材吗?”
“对对!很重要,至关重要!劳烦曹太医回一趟太医院,找找看。”
曹太医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曹太医慢着点儿,不着急啊。”
终于支走了曹太医,床上的太后才睁开眼。
怀宁差点喊出声,顾梨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了一声,才放开她。
怀宁小声道:“太后没事啊?”
太后翻了翻白眼,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没想到一眼就被顾梨识破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梨笑笑,“太后演技很好,不过我是大夫。”
真晕还是假晕,只要一把脉就能看出来。
“那曹太医为何——”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吧。”
谁能想到年过半百的太后,竟然会装病。
怀宁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以为太后真的被她气病了。
“太好了,太后没生病就好。”
太后不满瞪了她一眼,“没病也要被你气病了。”
怀宁拜别之后,太后立马装病晕倒,原以为怀宁立马就能回来。
可谁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问也不问一声。
怀宁很委屈。
她不是不想回头,只是担心会让太后为难。
索性逼着自己不回头,想着只要去父皇面前,把一切揽在她身上,一切就归于平静了。
顾梨知道怀宁心中所想,有意替她辩解,可外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顾太医,太后可醒了?”
顾梨看向太后,太后摇头。
顾梨大声说道:“皇上,太后还没醒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皇帝踱步一阵后,说道:“朕还有事,先走了,太后醒了派人来通知一声。”
太后赶紧起身,顾梨也朝外喊道:“皇上!太后醒了。”
皇帝走进来,脸上带着愧疚。
“太后,您可有好些。”
太后冷着脸,看也不看皇帝。
半晌才道:“有劳皇上挂心了,哀家的死活还能牵动皇上的心,实在是荣幸。”
“太后,您怎能说这样的话,朕很担心您。”
“哀家还以为,皇上是来看哀家死了没有,反正哀家的心已经被你生剖了去,也只剩这半条命,苟延残喘了。”
皇帝皱眉。
何至于说的这般血淋淋?
他看向床边侍疾的怀宁,一双眼睛通红,似是哭过。
联想到嘉安和景宁,心中更是觉得愧疚。
“太后,你们都逼朕,朕也无可奈何呀,金口玉言,难道要朕食言吗?”
“哼,哀家几时要你食言了?你自己答应的事,自己去解决,不要动哀家的怀宁。”
太后说完似乎觉得威慑还不够,又补充道:“哀家索性也将话说明白了,皇后和兰贵妃她们顾及自己的女儿,就想把从小没有母妃疼爱的怀宁推出去,哀家是万万不允许的!除非哀家死了!”
皇帝头一阵刺痛。
个个都来逼他,难道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南胡的求亲吗?
皇帝忽然看向顾梨,北胡的人对公主没有任何觊觎,偏偏选了顾耀的妹妹。
还甘愿当赘婿。
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顾太医,你同北胡使臣事先认识?”
顾梨眨眨眼。
不是在说怀宁的事吗?
怎么跑题这么严重?
“回皇上,算认识。”
皇帝眼神微眯,想起了蒙冤而死的顾靖渊。
当初被人诬陷与胡人勾结,意图谋反。
如今他的女儿又与胡人熟识,难道——
“皇帝在想什么?若是不愿意听哀家说话,回去便是,不必假惺惺来看望哀家,哀家死了也不用你操心。”
皇帝走神,让太后更生气。
“太后莫气坏了身子,朕不让怀宁和亲便是,太后千万要保重身子。”
一听不让怀宁和亲,太后立马问:“那你想让谁去?”
皇帝也头疼,让谁去,他都免不了要听一顿诉苦。
“这个,朕还要再想想。”
“好,皇帝金口玉言,哀家的怀宁永远都不用去和亲。”
“朕何时说永远——”
“嗯?”
太后只是一个眼神,皇帝若是再敢说个不字,太后立马装死给他看。
皇帝只能叹气一声:“好,怀宁永远不必和亲。”
说完也大概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既然太后得到了承诺,他在这里也没有用了。
“太后好生歇息,朕走了。”
“嗯,哀家忽然觉得有食欲了,准备些吃食来。”
皇帝刚踏出的脚步差点踩空。
心中很是懊恼。
太后连装都不背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