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轻鸿的笑容僵在脸上。
半晌后他冷笑道:“行啊,你这谎真是越撒越大。撒谎容易,我倒要看你到时候怎么圆谎!”
“没有的,您误会我了,”桑寻真急道,“之前我的确有所隐瞒,但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金丹圆满就敢战化神,你怎么不说你金丹圆满就领悟大道了呢?”
“因为的确没有。”桑寻真认真道,“我仔细想想,觉得不该对长辈隐瞒,所以便把我的实力同您说一下。而我没有领悟大道,自然也不会骗您说我领悟了。”
时轻鸿脸色复杂:“你莫不是在镇灵狱待久了,人都给逼疯了?”
桑寻真轻声说:“我在镇灵狱中,见过许多被逼疯的同道。但我不会疯。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活着出去,而且要足够强大的,活着出去,去见师尊。告诉他,您没有走眼,您的弟子,是配做您的弟子的,他可能不够完美,但却是您与他人交谈时,可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提起的弟子。”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前他只是个外门山主,我便有这样的底气,可他如今却是天道宗的宗主了……我就只能做得更好了。”
——
“宗主”二字于当年的桑寻真而言,不过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他听说进入了内门之后,就需选一位长老为师,若是没有长老愿收他为徒,便只能做个杂役弟子。
他问:“不拜师,就只能做杂役弟子吗?”
那个外门弟子挠挠头:“没有长老愿收,当然就只能做杂役弟子啊。不过也有例外,有些师兄师姐就是因为太过厉害,想拜更强的长老,甚至宗主为师,所以宁愿做杂役弟子,都不想拜一个低阶长老为师将就一下。所以宗门便也安排了这些人挑战有师尊的亲传或真传弟子,赢了便可享受与他们同等的待遇……”
桑寻真对什么同等待遇不感兴趣,他只关心一件事:进了内门,也可以不拜任何长老为师。
“桑师兄你不拜师的话,进内门干什么啊?”
“内门有更好的修炼资源啊。”
“……可是拜入各位长老门下,资源会更多吧。”
“我得等着我师尊。”桑寻真说,“若我先进入内门,便等他成为内门长老,要是他先成为内门长老,也会等我。”
“可是师兄,木山主只是一个元婴啊,内门里有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都比他修为更高呢。”
“他不嫌弃我只是一个五行杂灵根,我当然也只会有他这一个师尊。”
——
可原来师尊竟然是天道宗的宗主。
桑寻真便觉得离他越来越远了。
现在的他,真的配做九州第一人的首徒吗?
那就让他在万剑塔中证明自己吧。
——
时轻鸿似乎有所触动,但很快便怒视他道:“你师尊要知道你是个骗子,怕是会后悔收你为徒!”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桑寻真的怒火。
可时轻鸿毕竟是个元婴,而桑寻真才刚刚金丹圆满,硬碰硬的话,桑寻真不敢说有多大胜算。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怒火说:“那就万剑塔中见真章吧,少家主。”
毕竟他主修剑道,怎么着也该有点优势。
时轻鸿抬起下巴,语气恶劣:“想要斩杀化神,至少也得到八层!要是到不了第八层,你的谎话,当然不攻自破!”
桑寻真加快了脚步。
第八层吗……
——
到了中州,三人寻了个客栈落脚。
衡阳仙尊点了几道素食,让两个小辈打打牙祭。
住在这个客栈里的大多都是前往万剑塔历练的修士,于是大家除了互相吹捧实力之外,还乐意聊聊九州发生的诸多趣事。
“李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奇事?有关灵月门的。”
“哦?愿闻其详。”
“千山仙尊的弟子凝雪真人,你可听说过?就是那个九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她前些年不是外出历练了吗?最近才回来。听说,是去的镇灵狱。”
“胡扯,那地方大多都是一些天赋极低之人去碰运气的,她这么顶尖的天赋,去那干什么?”
“所以千山仙尊才生气呀!他寻了几个凝雪真人同辈的元婴、化神真君,设了个擂台,要凝雪真人挨个挑战过去。若是全胜,他便承认,凝雪真人此番是有意义的,不然便要重罚于她。”
“凝雪真人的同辈……都大了她多少岁了?弟子从九死一生的险境归来,不好好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这样为难她。那凝雪真人胜了吗?”
“没有。她连胜三个元婴之后,在一位元婴巅峰的修士跟前败下阵来。”
众人皆发出一阵惋惜的叹声。
有人叹息道:“那凝雪真人岂不是就要受重罚了?”
讲述人语气一转:“没呢!同凝雪真人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金丹修士。那个打败凝雪真人的元婴巅峰不知为何,对那个金丹修士说,若他能替凝雪真人打完全场,也作数。”
“这,这不就是羞辱?然后呢?”
讲述人神色古怪:“然后……然后这位金丹修士,就击败了那元婴巅峰,又接连战胜四位化神真君。”
众人皆露出鄙夷的神色,而后一哄而散。
“还以为当真能听一些新奇事呢,居然是这等金丹战胜化神的天方夜谭!”
“要真有这等奇事,为何我等竟然一点也没听说?”
“是啊,要真有这等奇事,那金丹修士是谁,不早就被扒个底朝天了?”
众人嘈杂的议论声将讲述人歇斯底里的大喊淹没:“是真的,我二舅妈的三表哥的五叔公的七舅姥爷在灵月门当长老!这事没人议论,是因为灵月门把这事压下来了!不知道这人是谁,是因为他当时戴了面具,看不清容貌!亦没有办法从他的招式里看出师承!你们信我!”
然而却没人愿意再听他说。
——
衡阳仙尊听得津津有味:“这故事还怪有意思的,可惜他不接着讲了。”
他转头看向桑寻真:“也不知道是谁帮忙打了灵月门的脸,要我知道是谁,必然备上厚礼去好好感谢一番!”
时轻鸿撇嘴道:“仙尊,这就是个故事而已,您还真信啊?”
衡阳仙尊兴致勃勃:“能编出这个故事的,不也是个妙人吗?何况谁说金丹不能战化神,你面前不就坐着一个吗?”
桑寻真冷汗直流:“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