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躲避“妖龙”,门德带着马匹临时撤走了。
不过他也留了纸条,告诉他们,他会等“妖龙”离开后再回来。
现在大概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经过三人一番商议——主要是凌越和黑眼镜说,张麒麟默默投赞同票——三人没有在百眼窟外停留等待,而是寻着马匹的足迹,找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遇到了挑着马灯连夜赶路回来等他们的门德。
看到凌越三人,这个黑脸少年眼眶都湿润了,满脸都是庆幸和自责,连忙跳下马迎了上来:“对不起,我没有在原地等你们。”
黑眼镜笑着勾住他肩膀说:“你要是真留在原地等我们,那才叫傻。不管什么情况下,首先保全自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这三个人,也就只有黑眼镜能安慰少年愧疚忐忑的小心脏了。
凌越和张麒麟各自牵了马,等黑眼镜安慰好人,四人这才上了马。
草原上很多小动物都会在地上打洞,在草原上骑马,最怕马儿的蹄子踩进这些洞里。
轻则折腿,重则摔断马脖子。
四人也没有急着在夜里策马赶路,就骑着马慢慢溜达。
到了一处小湖泊的边上,四人这才下马安营,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经过最初的忐忑羞愧后,门德很快就缠着黑眼镜询问他们在里面的经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黑眼镜。
黑眼镜也确实会吹牛,一番添油加醋,把他们在百眼窟里的经历说得惊心动魄,奇诡非常。
要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之一,凌越都差点信了他说的话。
什么夜色下树林中与五米长的剧毒黑斑蚰蜒缠斗,什么白毛老鼠精把他们生起的篝火当月亮拜,什么树梢怪叫原来是夜鸮。
把门德听得一愣一愣的。
凌越有点想吃点热食,便用门德带来的小吊锅烧上水,削了些肉干进去,而后起身去附近采野菜。
张麒麟看了她一眼,也起身跟上。
凌越还以为他又是想跟她说点什么,结果看了他好几眼,都没从他脸上看出那意思。
等她弯腰摘野菜的时候看他也跟着采,便明白原来人家就是想吃晚饭,所以主动贡献劳动力。
肉干在风干之前就会用各种调味料腌制,都不需要放多余的调味料。
等水烧开,把削碎的肉干煮软一些时,再下一些门德带的炒青稞。
青稞混在滚烫的沙子里,在铁锅中炒得爆开了花。
无论是直接冲酥油茶,还是当零食,又或者磨了做糌粑,都是十分香甜可口的。
酥脆的炒青稞下锅后,很快就煮软了,虽然口感会比较软,但另有一股炒过的香味。
搭配上一点味道与之格外融洽相宜的野菜碎,一锅蔬菜肉粥就算做好了。
路上吃过肉干填肚子的门德都忍不住吃了两碗,吃完了还捡了凌越撇在一边不要的有点老的野菜叶子辨认,说回去后他也要做一锅这样的野菜肉粥给他家人尝尝。
黑眼镜吃着吃着,忽然说:“小阿越厨艺这么好,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没看出来。”
那会儿看她和哑巴一样,到了饭点连厨房的方向都不多瞅一眼,再加上那一身矜贵的气质,黑眼镜还以为她跟哑巴一样不会下厨。
就自觉承担了一应家务。
现在他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凌越没吭声,反正她目前是跟着张麒麟混,再不济她还有钱。
不怕黑眼镜以后不给她做饭吃。
张麒麟也没吭声,低头吃得很认真。
凌越就发现只要是正常的吃饭,他都挺认真的,吃得还多,比普通成年男子的饭量还要大一些。
和下墓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难道张家连这个都要训练?
倒是有点训练死士的样子了。
出来的时候他们是轻装简行,并没有带帐篷,吃过饭围着篝火各自裹上一块羊毛毯,就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凌越丢了驱蚊的草药在篝火边烘烤,持续散发驱蚊的气味。
不过还是有倔强的蚊子要顶着压力尝试拼一顿饱。
凌越淡定地挨着张麒麟躺下,黑眼镜也占了张麒麟的另一边。
被挤在中间的张麒麟全程动都没动一下。
他们三人适应良好,却苦了并不知道他们真正意图是蹭张麒麟“蚊香”的门德。
在单纯的少年看来,这就是黑哥喜欢的漂亮姐姐喜欢闷大哥,闷大哥看起来也接受了漂亮姐姐的喜欢。
只有黑哥藏着心里的喜欢,默默选择隔着闷大哥,守护在离漂亮姐姐最近的地方。
这可真让人发愁啊!
黑哥太可怜了!
怀揣着这种同情,门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还没忘记对黑眼镜的同情。
也是因此,左思右想后,门德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黑哥,就像昨天他安慰自己那样。
回去的路上,在门德有意无意的控制下,他和黑眼镜的马走在了稍稍后面一点的位置。
确定距离拉得差不多了,门德才拉了下缰绳,让自己的马靠了过去。
小心翼翼瞅了瞅黑眼镜的表情,斟酌着语言有点笨拙地询问:“黑哥,你现在,还好吧?”
黑眼镜还有点奇怪:“什么?”
他不是挺好的吗?
门德叹了口气,摸着马儿的鬓毛说:“黑哥,我知道你肯定特别喜欢凌越姐,可是最好的爱情是互相成全。你看,凌越姐喜欢张大哥,张大哥虽然不善言辞,但看得出来他也喜欢凌越姐,他们彼此喜欢,你在里面……”
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明明是想安慰黑哥的,怎么这话好像是在戳黑哥的心窝子?
门德赶紧改口,“我不是说你多余,但三个人的爱情,确实有点挤……”
黑眼镜已经听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真信了他之前随口瞎说的那句话啊!
电光石火间,黑眼镜感受到前面两道视线投射过来,瞬间头皮发麻,雪山一样沉重的压力沉甸甸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眼镜几乎已经能想到自己会被张麒麟和凌越怎么收拾了。
眼看门德还要说话,黑眼镜急忙阻止:“别说了!”
门德还以为自己说的话戳得他伤心了,懊恼道:“黑哥,我不是,我就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喜欢别人,而忽视了自己。”
黑眼镜知道门德是好心,但现在这份好心,让他很想哭。
抬头看向前面。
果然。
走在前面几十米远的张麒麟和凌越都默默地拉住缰绳,侧着马身等在那里。
两双眼睛齐齐盯着他。
黑眼镜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朝另一个方向策马扬鞭:“驾!”
凌越见状,冷笑一声,暗道想在她面前畏罪潜逃?
当即压低了身体,一夹马腹,坐下马儿就十分通人性地一扬马蹄,疾驰狂奔追了上去。
张麒麟也驱着马,马蹄小碎步地溜溜达达跟了过去。
一点都不担心凌越会抓不住黑眼镜。
门德看得一头雾水:“哎?黑哥?你们要去哪?!”
怎么忽然都跑了?
走在最后面的张麒麟淡定地回头对他说了一句:“你先走,我们一会儿就追上来。”
门德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他们临时有别的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