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妈妈看了她这样儿气不打一处来,出言讽刺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配得上吗?我可是先警告你,你的卖身契我是不会给的。”
初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秋妈妈看了心中不是滋味,语气最终软了下来道:“哎哟,我的傻女儿哎,这个杜公子可不是什么良人,你呀!为了钱陪他几晚可以,可要把自己的心捂着了,别搞到最后害人害己。”
初舞下意识的反驳:“秋妈妈,杜公子他很好。”
秋妈妈恨铁不成钢的道:“他是很好,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若跟了他,也就一个小轿抬进府,之后呢?之后你想过吗?他的生活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对你温柔有礼大方没错,但对待温玉软香同样不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特殊,就因为他带你赏个景?”
秋妈妈的话字字诛心,初舞不禁泪流满面,感叹命运不公。
秋妈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傻女儿啊,你看的男人有多少?听妈妈一句吧。”
初舞抽搭道:“妈妈,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就不配遇到良人吗?”
“哎呀!”秋妈妈敲了一下初舞的脑袋,骂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不是我们不配良人,是杜公子不是你的良人,实话跟你讲若是孟大人看上了你,要把你抬了小轿,妈妈我就把你的卖身契送给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下半生,可惜你没有那个命。”
初舞不解。
秋妈妈道:“有的人虽然看着温柔体贴,心里骨子里却看不上你,一旦你付了真心,下场必定凄惨。孟大人就不一样,虽然看着威严不苟言笑,但是你若和他有了关系,即使他不爱你,只要你自己不作死,他就会护着你一辈子,我们这样的人若能遇到孟大人这样的才是烧了高香了。”
或许是秋妈妈的话起了作用,初舞慢慢冷静下来,秋妈妈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拍了拍她的手道:“先跟你说他们若是花钱请你出门,妈妈我不会看着钱不赚,你呀!好好记得我今日跟你说的话,知道吗?”
初舞很听话的点点头,秋妈妈还算满意的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杜毅带着初舞逛了整个石山县,孟谷的所作所为也听了个细节,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三天破案和与全县的僧人辩论佛经。
初舞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沦陷,杜毅实在是太完美了,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县城中的一家别院里,于丞和杜毅面对面喝酒聊天,看着很是惬意。
“博美兄魅力不减啊,这不才几天那个初舞就已经难舍难分了。”
杜毅无所谓的道:“倒不如说,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
“唉,只能说博美兄太过优秀了。”
“被这样的人爱慕可不是什么可喜的事。”
“博美兄准备怎么做。”
“一切如常就好,就不知道她的性子烈不烈。不用提她,这几日听了许多那个县令的事,看样子不过是个博文名之人,按照百姓来说是个好官。”
“好官?博美兄说笑了,官哪有好坏之分,不过是那些无知的愚民才会这么认为。”
“哈哈哈,此乃实话。”
“听一些百姓讲这石山县要开书院了,还收普通人,将来还有大儒坐镇,你说我们学学那个县令怎么样?”
“哈哈,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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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谷和褚子盛经过三天的分头行动,把石山这一块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之后要做什么只能回去慢慢筹划。
之前受伤的工夫在安衙医悉心照料下,两名重伤者已经好转稳定,其余的可以下床走动,安衙医这边留了一些的药包和嘱咐才上回程的马车。
车内几个人一路讨论着各种可能,枯燥无味的赶路变的更有意义。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聊得正轻松的几人就听杜广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是衙门里的人。”
孟谷心里一动,开口道:“停车。”
那边杨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大人”
孟谷开了车侧帘道:“不用多礼,发生了什么事?”
杨义道:“大人,飘香苑初舞姑娘为情跳河。外地来的两位贵公子说是要在我们的新书院会会全县的读书人,冯大人让卑职请大人回去。”
“初舞如何了。”
“已经救了上来,但那姑娘一心求死。”
孟谷皱起眉头,缓声道:“杨义你上车来,将事情从头与我说一遍,杜广你去骑他的马。”
“是,大人。”
马车上杨义把前几天县城来了两个贵公子,然后去飘香苑玩乐,请了跳舞最好的初舞表演,后来其中的杜公子经常带初舞出门游玩,最后不知为何有了歧义,初舞表爱不成被坚定拒绝,最后在众人的言论中跳了河。之后于公子又在大庭广众下说要和县里的学子以文会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补了一句“冯大人说他们不安好心。”
杨义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孟谷一眼,他们大人在平日里是个很温和随意的人,一旦有事情发生,身上透着的威严让他们下意识的很听话。
“可知他们的身份。”
“不知,只知他们一个姓于一个姓杜,穿着很是讲究,何教谕说听口音像是皇城来的,学问很好,礼数还算周到。”
一旁的褚子盛道:“大人,这个什么公子对于初舞的事怕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本意何为。”
孟谷“嗯”了一声,就如现在所说钓鱼执法一样,这个姓杜公子在诱导初舞最后给她致命一击,由于两个人身份的差距,百姓们只会说初舞痴心妄想不知廉耻,这就是导致她冬日跳水的导火索。
思考片刻后孟谷道:“进城后直接去飘香苑。”
外面驾马的刘大力应道:“好的,少爷。”
孟谷看向安盛道:“安衙医,可愿给这姑娘看看?”
安盛看着孟谷反问道:“初舞是贱籍,通常有身份的人都不愿和她扯上关系,大人,在您眼里她是什么人呢?”
“我石山县的百姓。”
安盛笑道:“那我为何不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
飘香苑内秋妈妈欲哭无泪:“这,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前有江涛的事儿,导致生意不好,这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财神爷,这还得罪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哎呦,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这就算要死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死去啊...哎哟还跑来祸害我啊...”
对于秋妈妈而言哪个人能帮她赚钱哪人就是她的主子,捧着手心里也不为过,就算不能帮她赚钱,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提点她们几句也无所谓,因为初舞的痴心妄想她的飘香苑不仅被看了笑话还被两位公子的人砸了一通,她现在对初舞是恨的牙痒痒。
屋内初舞面色苍白神情死灰的躺在床上,眼角一滴泪顺着脸颊没进青丝,旁边小馨一边抹眼泪一边搓着她冷凉的手。
“姑娘,您就把药喝了吧,再这样下去这身子熬不住的。”
初舞眼珠子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屋外秋妈妈的极具讽刺的话传入她的耳朵,再想到那个男人的不屑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或许这样离开才是她的归宿。
一辆马车两匹快马在飘香苑门口停下,如今正是白天不是做生意的时候,联想到昨日的事情许多人好奇的观望。
杨义褚子盛安盛孟谷依次下了马车,众人瞬间眼前一亮,县老爷?
一个站门的龟公立马反应了过来一边大声嚷嚷一边低头哈腰的把孟谷等人请了进去。
“秋妈妈,县老爷来了。”
秋妈妈还沉浸在银子流失的痛苦中,听他这么一喊,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头饰换上一副笑脸妖娆的迎了上去。
“哎哟,大老爷来了真是我们的荣幸啊,来,来,来这边请坐,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赶紧给大老爷上好茶。”
一个小厮飞快去准备,孟谷挥挥手道:“不用了,我此行为初舞而来,如今她在何处?。”
秋妈妈神色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不知这贱皮子犯了大人那条忌讳,大老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说着说着秋妈妈还委屈了起来。
一旁的杜广大喝道:“大老爷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秋妈妈吓得一哆嗦,很是幽怨的看了杜广一眼,小声的道:“在房间里躺着呢。”
这个时候褚子盛道:“还请秋妈妈派人去她房间确定她是否穿戴整齐,再来回话。”
“是,是。”
孟谷自是明白褚子盛的维护没有驳了他意,顺着道:“速去,待她穿戴整齐后,大开房门。”
秋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速度上却不差。
孟谷道:“安衙医,辛苦你了。”
初舞的屋里房门打开,屏风后安盛给初舞把脉,屏风前孟谷和褚子盛四平八稳的坐等着。
一盏茶后安盛将一副新开药方递给秋妈妈,并吩咐如何服用。之后对孟谷说了两个字“心病。”
孟谷站了起来透着屏风看着初舞问道:“姑娘可恨那杜公子?”
初舞扭过头,无力的道:“奴不过卑贱之人那有资格恨?”
“那可还喜欢他?”
初舞眼中无光:“奴不敢。”
“听闻姑娘一舞动人,若是不考虑其它,在舞者和杜公子中选一个,姑娘如何选。”
“这...”初舞顿住了脑子运转了起来,神色竟然恢复了些。
孟谷道:“姑娘不必说出答案,你有犹豫说明有牵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本官看来,你喜欢他并且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你就没有错,他拒绝你亦是他的权利,没有什么大不了,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你该放过你自己。”
初舞眼中泛起涟漪,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有错?”
“是。”孟谷给出很肯定的答案:“任何人都有喜欢他人的权利,只要它纯粹不含利益不伤他人,它是美好的不是吗?话尽如此还望姑娘珍惜自己生命。”
初舞哽咽的道:“谢过大人。”
孟谷带着褚子盛走了,初舞终于肯喝药了,秋妈妈以为初舞得了孟谷的青睐一改常态。
车上褚子盛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如此行事是好,只怕之后会出许多绯言。”
孟谷道:“无妨,一条生命比那些绯言重的多。”
安盛道:“其实她不过是个贱籍的艺伎而已。”
“在我眼里她是百姓,没有让百姓过上理想的生活是本官的失职。”
“这就是我们最佩服大人的地方。”
褚子盛道:“大人,是要禁止这种地方吗?”
孟谷看了褚子盛一眼,无语道:“子盛,你到是对我充满了信心,我自己都不敢想。”
褚子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按照以前的处事风格不就是这样吗?
孟谷道:“子盛,在我们那边有这样一句民间俗话,出门在外的人若是在荒野遇到尼姑是件非常晦气的事,需要赶紧离开回家后还要去去晦气,不然就会有大难临头。你怎么看这句话?”
褚子盛想了一会儿道:“能在荒野行走的大多是商人,镖师,赶路人等。这些大多是男人而且大部分是强壮的男人,尼姑庵大多地方偏,有时出现在荒野也是无可奈何,两方力量悬殊,要是遇到,行路人若是深信这句话,其实是保护她们,可不是人人都是心善的人!”
“嗯,就是如此。”孟谷道:“事情具有两面性,话虽然残忍,但是存在就有一定的道理,我不会将一切看不惯的东西改变,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就像我没有办法改变那种因家族祸端或者本身有罪入了贱籍的女子,只能说在石山县管辖内不能出现买卖女儿,强迫女子或者被陷害无奈入籍的女子。”
“大人英明,我自愧不如。”
孟谷轻笑:“好了,不要耍嘴皮子了,一会儿可要你来上阵。”
褚子盛道:“大人说的是文斗。”
“嗯,拒绝别人的喜欢是没有错,但是那两人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更是随意砸坏他人物品,自然要会会他们,这砸了的东西该赔的一个铜板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