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我媳妇儿倒是会针线活,可惜不识字……”
还有那些当初没赶上第一批招工的村民,更是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娘!你当初怎么不让我去啊!现在好了,人家招满了,没我的份儿了!”
“我的儿啊!娘当初不是怕你吃苦嘛!谁知道这红星厂现在生意这么好!”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连邻村都知道了红星工厂招工的事儿。
一时间,这个小山村来了不少外村人,都是冲着红星工厂的招工告示来的。
李东生家更是门庭若市,前来应聘的女工络绎不绝。
“李厂长,俺是隔壁村的,听说你们厂招工,俺就想来试试!”
一个身材壮硕的妇女,手里还牵着个孩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李厂长,俺针线活可好了!不信你看看俺做的衣服!”
另一个年轻姑娘,手里拿着几件绣工精美的衣裳,一脸期待地看着李东生。
李东生和金花忙得不可开交,接待一个又一个前来应聘的妇女。
场面一度混乱,鸡飞狗跳。
他只能尽量维持秩序,李东生接过一个应聘妇女递过来的绣品,针脚细密,绣工确实不错。
“手艺是真好,可惜咱们这厂子现在需要识字的,以后订单上的花样都要照着样子做。”
他尽量委婉地解释,却仍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金花也在一旁帮着筛选,她一改往日温柔的形象,变得异常强硬。
“大妹子,这缝纫机的踏板可不是闹着玩的,没点力气可不行。你这身子骨……”
她摇摇头,拒绝了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姑娘。
有些人看到李东生这边要求严格,便想走金花的“捷径”。
王寡妇的女儿王翠兰,扭扭捏捏地走到金花面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金花嫂子,你看我行不?我力气大着呢,洗衣做饭一把好手!”
金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翠兰啊,厂里要的是能做工的,不是做饭的。你还是回去吧。”
王翠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甘心地指着招工告示上的“熟练也可放松要求”几个字:“那这上面不是写着……”
金花打断她:“熟练也得简单认识几个字,况且翠花你啥手艺大家不知道?”
王翠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拿着告示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家,王寡妇看到女儿哭丧着脸,连忙问道:“咋样?成了没?”
王翠兰把告示往桌上一扔,趴在炕上就哭了起来:“凭啥瞧不起人!我啥都会,不就是不识字嘛!”
王寡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看到女儿受了这等“气”,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往外走。
“竟然敢拒绝你,我倒要看看,这李东生是给脸不要脸!”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几个同样被拒绝的邻居。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李东生,发达了就忘本了!当初要不是咱们帮衬,他能有今天?”
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唾沫星子横飞。
“就是!现在招工也不想着咱们村里人,净招些外面的人,这是看不起咱们啊!”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附和道。
这时,村里的懒汉赵二虎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你们啊,就是傻!”
“李东生这小子精着呢!他招那么多人,钱都进他自己兜里了!让咱们累死累活的,到头来还不是给他打工?”
“二虎哥,你这话啥意思?”有人不解地问道。
赵二虎压低声音:“你们想想,这做衣服能赚几个钱?”
“李东生这是把咱们当苦力使唤呢!他肯定跟城里那些大老板勾结好了,赚大钱!”
“真的假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动摇。
“我骗你们干啥?我二舅的表哥的侄子就在城里当工人,他跟我说的!”
赵二虎信誓旦旦地说道。
王寡妇一听,更是怒火中烧,指着李东生家骂道。
“好你个李东生!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她便气势汹汹地朝李东生家走去。
紧接着就是从村里各个角落钻出来一群人,直奔李东生家看戏。
原本排队排得整整齐齐的应聘者们,瞬间被挤得东倒西歪。
“这是干啥呢?这是干啥呢?”一个大嗓门嚷嚷着,“老远就听见有人嚷嚷,出啥事了?”
“王寡妇跟李东生干起来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立刻接上,“说是李东生招工不公平,把王翠兰给拒了!”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把李东生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寡妇叉着腰,指着李东生鼻子骂:“李东生,你发达了就忘了本!”
“当初你家揭不开锅的时候,是谁接济你的?现在你开厂子招工,竟然敢不要我们村里人,你还有良心吗?”
她一巴掌拍在李东生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李东生脸色平静,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王寡妇自然不能只说自己女儿的事,她想起刚才赵二虎的话,立马把矛头指向了招工的“猫腻”。
“还有,你招这么多人,钱都让你自己赚了吧?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给你干活,到头来连口汤都喝不上,你良心被狗吃了?”
赵二虎一看有人带头闹事,立刻跳出来附和:“就是!李东生!你这是没有心!”
李东生环视了一圈,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村民,几乎都是被他拒绝的应聘者,还有一些是隔壁村来看热闹的。
他注意到,旁边原本排队等待面试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怀疑。
他转头对金花说:“把屋里那个账本给我拿过来。”
金花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立刻转身进了屋,拿出了一个红色封皮的账本。
这可不是工厂的正式账本,而是李东生每天晚上自己一笔一笔记下来的,详细记录了工厂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
李东生接过账本,啪地一声摊开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