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列车在铁轨上飞驰而过。
“咳咳！咳咳！哎呦，这灰尘也太多了吧！不过，出来透透气就是舒服！比待在闷死人的车厢里强多了。”
“喂，大叔，小声点！你想把人吵醒吗？”
“吵醒？放心，绝对不会的，孩子。”
“乘客是不会醒的，但列车长可就不一定了！大叔你嗓门这么大，待会儿列车长又要过来了。”
“有那么大声吗？”
“大声得不得了！大叔你是不是吃了炸药啊？声音咋这么响？”
“哈哈哈，炸药？你小子真有意思，这话是从哪学的？”
“电视上看到的，我除了玩游戏，也爱看电视，大叔，你往边上挪一点。”
“哎呦，抱歉抱歉，灰尘迷了眼。”
“我才惨呢。”
“好了好了，真是的，小小年纪怎么比我孙子还贫嘴。”
“大叔还有孙子？”
在两人的斗嘴声中，清扫工作继续进行。
这一对清扫的人正是12号车厢的李丞俊和9号车厢的康南。
两人此刻正在清理车厢天花板。
李丞俊坐在康南的肩膀上，认真擦拭着天花板，而康南则老老实实地充当人肉梯子。
尽管灰尘扑面，咳嗽声不断，他们依然聊得兴致勃勃。
“得抓紧了。”
听到洛轩的话，康南立刻紧张了起来。
“老大，我觉得咱们速度够快了啊。”
自从洛轩成为列车上的“领袖”之后，康南就开始称他为“老大”。
这个词语从50岁的大叔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违和。
但康南好像毫不在意。
“咱们可是说好了，乘客苏醒前得把清扫工作完成。”
按照规定，第二站到达前必须把死了人的车厢彻底清理干净。
这是和山羊头约定好的事情，必须遵守。
如今只剩下两小时的时间。
剩余的房间还有十个，按目前三人分工的效率来看，时间应该够用。
不过，洛轩依然很着急。
因为车头和货厢还需要他一个人去清理，需要留出充足时间。
“那就加把劲干！丞俊，你可以的，对吧？”
“只要大叔不拖后腿就行。”
“好嘞！干干干！”
康南扛着李丞俊飞快地行动起来。
李丞俊一边擦拭，一边咯咯笑着，看起来非常开心。
二人倒像是一对父子。
“终于搞定了！哥，太有趣了！以后要是还有清扫任务，一定要叫上我！清理天花板，我可是专家！”
李丞俊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下次也别忘了叫上我！总算能离开闷死人的车厢，活动活动筋骨，感觉空气都不一样了！”
康南甩了甩胳膊，语气中满是轻松。
清扫的疲惫完全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
“只有死人了，才会有清扫任务。”
听到这话，二人神色一暗。
“老大，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是啊，哥。”
“这又不是你们的错，这是死亡列车的规矩。”
“那……死了的人，会不会回到地球呢？”
“据我所知，不太可能。”
洛轩语气平淡。
“估计都被当成失踪人口处理了吧？”
“多半是这样。”
“你是八月被抓来的？我最后的记忆是感恩节前一天，那天我难得早睡，结果一睁眼就到了第一站，真该死，我孙子肯定找疯了！我们还约好了去钓鱼呢……”
康南叹了口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爷爷”。
康南已经50岁了，他有个13岁的孙子和11岁的孙女。
“对了，老大，我们真的能收到地球的消息吗？”
康南显然有些忐忑。
“是的，只要列车停靠，我们完成任务，就会收到消息，下一站停靠后马上就会通知我们。”
“到站时间是凌晨4点，对吧？”
“没错，4点之前，我得完成清扫。”
“哎呀，那我们耽误了你的时间，快去忙吧，我们自己回车厢就好。”
“我送你们回去吧。”
从午夜到凌晨4点，列车里所有灯光都会熄灭。
只有在清扫的车厢，才会短暂地亮起灯光。
因此，把他们送回车厢，洛轩才能放心。
咔嚓！咔嚓！
深夜的列车一片寂静，连列车行驶的声音似乎都在屏息凝神。
洛轩完成了车头的清扫，转向货厢。
山羊头列车长正气急败坏的盯着那些绿植。
“你在干什么？”
洛轩问道。
“这该死的老鼠！居然偷吃我的粮食！”
一见面，山羊头列车长便愤怒地抱怨。
“就几颗草籽而已，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几颗？这些草籽可是按颗数备好的！绝对不许动！”
“好吧，那看来你这节货车的食物够用，原本还想着下站遇到好东西，给你带点，看来是我多余了。”
“……”
山羊头列车长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洛轩。
“你是认真的吗？”
“你也知道这里的食物有多宝贵，我从不拿食物乱开玩笑。”
“哼，你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如果你肯替我弄点吃的，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废物精灵啃几颗草籽，不过，一天只能啃几颗，不能太多！”
“它这么小能吃多少？别那么小气，对了，说清楚点，我可没答应负责你的全部伙食，我只是说，有机会的话，会帮你带点好东西回来，不过话说回来，这节货厢不需要清扫吧？”
“你想的美！货厢的清扫时间约需半小时，最晚3点半得开始。”
山羊头瞥了一眼洛轩。
“我也不是非要什么高标准，能偶尔改善伙食就心满意足了，况且，想让植物长得好，可是需要精心打理的！听好了，我只讲一遍——首先……”
山羊头列车长用颇为专业的术语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车厢内植物的管理方法。
总结一句话就是抓虫子。
“也不算什么难事嘛，不过，虫子可不能全抓光了，乍一看，它们好像在祸害植物，但其实不尽然，这小家伙就是个例子……”
看着洛轩懂的这么多，山羊头列车长竖起耳朵，一脸认真地听着，态度比平时好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小家伙会在土壤里钻来钻去，能避免土壤腐烂？”
“没错，要是全抓光了，表面上是干净了，但植物活不了多久，没有植物能在腐烂的土壤里生长，作为食草动物，这点常识都没有？”
“你懂得这么多，倒是让人奇怪，更何况，我头一回在这么特殊的环境下种植物，当然有不懂的地方！”
山羊头列车长脸微微一红，声音却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你连这都不懂？你不会是第一次开火车吧？”
听到洛轩的问题，山羊头列车长的耳朵抖了一下。
“第、第一次？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只是这条线路是第一次跑而已，不过，这条路线对所有列车长来说都是第一次，每个列车长都不会跑重复的线路，明白了吧？”
这种说法在洛轩前世也听说过，不过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有些新奇。
“那你刚才还装得跟什么都知道似的。”
洛轩露出鄙夷的眼神。
“别小瞧了我！至少比你们乘客掌握的信息多。”
山羊头列车长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说道。
“放心，我可不担心，我相信你不会独断专行，既然咱俩都是新手，那干脆好好合作，让列车开得更顺畅些。”
“话怎么都被你绕到列车运行上去了？你小子不管聊什么，最后都扯到列车上。”
“我只是想早点到终点站，你不是也想吗？估计你的报酬比我们乘客多得多吧，不是吗？”
洛轩来到绿植旁，摸了摸草坪，看似无意的说着。
“这种事，没必要告诉你，赶紧收拾完，回你那节车厢去！我还有一堆事呢。”
“是不是因为第二站的事才这么忙？”
洛轩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泥土。
“既然知道，就赶紧闭嘴，干你的活去！”
山羊头列车长明显失去了耐心。
“到第二站后，不是要停一周吗？乘客得在当地找地方住吧？”
“废话！那又怎么了？”
“如果有乘客愿意，能不能回来列车上过夜？”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从作业场到车站有多远吗？至少两个小时起步，甚至更远，来回四个小时，你还想睡觉？这不是瞎折腾吗！”
山羊头列车长又开始了长达三分钟的吐槽。
“我的意思是，安全更重要，你知道，在陌生的地方过夜多危险。”
“危险？笑话！你们这群穷得叮当响的家伙，有谁能吸引强盗的兴趣？第二站又不是怪物横行的地方，别杞人忧天了！哈哈哈，你是不是害怕了？！”
山羊头列车长笑得前仰后合，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