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黑色流星自半空划过,速度快得只能用肉眼捕捉到它们身后的长长流芒,当然,地面上的地巫自然是看不到这一切的。
仇论死死抱着马脖不敢松手,呼啸的狂风使劲地拍打着他的脸,耳边尽是尖啸,先前他仅仅睁开一丝眼缝,看了一眼前方,都觉得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连胃里还未消化完的肉汤和酒都要吐了出来。
“二,二哥,你在我前面,可别尿出来!”
仇论身后的仇平勉强适应了一点后,看到前方的仇论脸色不大好,生怕他失禁一般连忙出声,唯恐自己在这空中遭罪,但话还未传出便被风声呼啸着带走。
“啧,你们也忒逊了,这么点速度都受不住?”
疯子微一掐诀,黑马速度缓缓慢了许多下来,几人一下感受到速度上的落差,没忍住吐了出来,即墨中和临川下本就不是纯人身还好,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有些晕头转向。
而仇家三兄弟就没这么好运了,三人虚弱着伏在马上,脑袋伸出马外,将大堆还未消化完的食物尽数呕出,肮脏秽物从半空如三条小瀑布般断断续续的落下。
“哈哈哈哈哈!瞅你们那鬼样,不会没用过这么快的神行吧?”
“不···不···咱们,咱们要不,还是走陆路吧,实在是,呕!受不了··”
“说啥呢,再走就过头了咯。”
疯子嘲讽地笑了笑,视线朝前方落去,原本的荒凉原野在一长片稀疏的树林后,远远便可可见到那悬于天际之上的乌黑云层的那漆黑漩涡。
乌云中那漆黑一片看不到底的漩涡依然同疯子看到的地巫记忆中一样,层层厚云交错旋转,漩涡深处依然不断流出黑泥,从天际上如瀑布一般。
连结着荒野的稀疏枯木林直直延伸到大献野中,透过数量不多的枯木林可以看到多如蚂蚁的地巫跪伏在大献野中,不断向前方向天上磕头跪拜,大献野中心的矩形祭坛上伸着无数双血肉手臂,接受着那来自天顶的黑泥。
祭坛顶中心的血肉大口似无底胃一样,无论吃下多少黑泥,依然在不断嚼动吞食,将祭坛身上的血肉手送来的黑泥尽数吃下。
天空漩涡周围的黑云里不时闪过一道道暗雷,透得天地一片寂冷之意。
“这,这他娘的是啥啊,我的妈啊···”
吐得差不多的仇谋一抬头便看到远处大献野上的地狱之景,这心理上带来的震撼之感硬生生将他的生理反应压了下去,嘴角还挂着的一点口水都忘了去擦。
临川下捏着缰绳,两眼瞪大了看着天上那大吐黑泥的漩涡,身体僵硬得如一块石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即墨中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但他眼中那同样的震撼之意还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
“那玩意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咱们要给那玩意毁了。”
“不是,你说毁这玩意?”仇谋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看着天上的窟窿吐着黑泥,心里疯狂发毛,“你别说毁了它,咱们连靠近都是个问题。”
“谁说让你们去了,你们拿着这个,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把这玩意插在周围,要是有跑出去的木头脑袋,看见就杀,一个不放。”
疯子说着,袖子一甩,扔出几具半人高的纸人童子来丢到众人马背上,古怪的纸人童子没有糊上腿,从腰部以下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漆黑木棍,脸上用黑墨画着诡异的笑脸,漆黑且瞪得圆圆的眼睛好生让人颤栗,两手伸开宛如稻草人一般,唯一不同便是各个童子的手涂着不同的颜色,呈金青兰红黑之色。
“设好阵后,你们负责好周边便可,我一个人也忙不过这么多来,里面的玩意我来搞定。”
疯子起身正准备走,忽然想到什么,又挥手甩出几样东西到几人手中,定睛一看却是一张手心大小的白纸小人,和一根黑香。
“遇到打不过的,就把那纸吃了再吐出来,有什么情况就点燃那根香,把说的话吐在烟上,我便会知道。”
话尽,疯子不再多言,脚下一踏马背,整个人如风一样窜出去,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黑水朝大献野飞去。
疯子离去,留得几人在半空的马上面面相觑,看了看疯子留下的几样东西,不禁头大起来。
“咱们,还是动作快点吧,免得迟了生事。”
五人互相看了看,点点头,带好疯子给的东西便乘着即墨中的机关风铃跟着疯子的轨迹飞去,仇家三兄弟又从自己兜里摸出不知是什么的白色药丸吃下去,方才还大吐特吐的三人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我发誓,以后打死也不同这位六妄大人一起骑马了。”
“··俺也一样。”
化身黑水的疯子自半空中疾驰而来,落在大献野不远处的空中停下不动,黑水中缓缓露出半张脸来,眯起那泛着冷光的眼睛朝大献野扫视而去,一团咕噜耸动的黑水就这么天上实在是有些诡异。
“八苦欲,那黑漆漆的泥巴确实是八苦欲,小疯子,”亥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过天上那洞里老子闻不到味道,不知道是哪一条老狗。”
“先不急,不可言想完整下来可没那么简单,上一次笑真假完全落下来还是因为非身的介子崩毁了一些,咱们只要抢先把道口关了,谅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天上那个道口看起来规模也不是很大,咱哥俩应该可以一击得手,就是底下那玩意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能吞吃这么多八苦欲,这帮木头脑袋也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东西。”
“走一步看一步,光在这看是猜不出什么的,”疯子眼睛一眯,心里规划好了接下来怎么做,黑水缓缓变回他的身躯。
“老狗,速度要快了,一击拿不下的话,咱俩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放心。”
疯子脸上的裂缝缓缓打开,铮着寒光的尖牙随着裂缝开合吐出亥沉的声音,一条尖舌从裂缝中伸出,几道墨黑的符文自舌尖缓缓爬出覆盖到整条尖舌。
“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