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旎一脸的不关我事:我是不是把他的“魂”给弄掉啦?
男人:你又发什么毛病,哪里来的魂?
安旎:之前不是有漂流者给我们讲过嘛,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三魂七魄,统统是他们身体的组成部分。这可真让人羡慕呀,我的身体里要是也有魂魄就好了,哪怕一魂一魄也好,起码在我孤单的时候,能够自己陪自己解解闷。
男人:你还总能给我弄出点新花样。碳基生物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他们的身体构成不稳定,信息的传输是靠电流穿过神经所致,因而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所以他们才会不小心将魂魄丢到“夹层”这里来,不胜其烦。
安旎:但是……
男人:但是,也多亏有这些漂流者,我们才有“薪石”可以领,这样才能养家糊口嘛。
安旎:前辈,那你说这个,到底是不是他的魂呀?
男人:当然不是,你睁大眼瞅瞅,这俩根本长得都不一样,大小也不一样,怎么能是同一个呢?魂,起码是要和身体匹配的吧?
男人的语气逐渐显得不那么自信,说明他心里也没谱。
安旎:那可不一定,人家心里可是也住着一个焚林组的大小姐。
男人:少罗嗦,让开让开,我来扎个信标,咱们先把这个漂流者弄回去再说。
安旎嘟嘟囔囔地抱怨:咱们,咱们,明明就是脏活累活我来干……
男人没有理安旎的不满情绪,从兜里掏出一颗螺丝钉状的信标,小心地插在全息影像的下面的坑里,用手指拧动信标,牢固地卡在地上,接着又反向拧动,信标就开始间歇性地闪动起荧光。
男人:好了,赶紧走吧,我感觉这事有些蹊跷,赶紧报告组长去。
安旎:收到!前辈!——收到!
……
男人和安旎走着走着,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右边的地面。
安旎没留神,一头撞在了男人身背后。
安旎:前辈!
男人:什么时候在这设了个站点?
安旎:站点?
男人指指右边的地面,安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戴上了护目镜。
在护目镜的偏光下,本来一无所有的地面上,光线折射出一个趴在地上的蜥蜴的身影的轮廓。
安旎: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晶体制成的证件,对蜥蜴说道。
男人:修葺组,马修,编号705,她是安旎,编号921,需要去总部汇报。
那趴在地上的蜥蜴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吐出舌头,将马修手里拿着的晶体证件卷进了嘴里,在嘴里好像品尝了一番,接着身体仿佛弹簧一样,迅速做出了一个站立了姿势,接着伸出尾巴,在地上画了一个黄金矩形的门,然后前爪在门上画起了花纹图案。
马修:不需要装饰,紧急。
听了马修的话,蜥蜴的眼睛突然不动了,眼神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一些,接着右前爪在黄金矩形的门边画出一个把手,左前爪往上一搭,接着发出了仿佛几十个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地上画着的门豁然被蜥蜴给打开了,地上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黑黢黑黢的深坑。
马修扒着深坑的边缘,冲蜥蜴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指指自己的怀里。蜥蜴领会马修的意思,不是很请愿地一张嘴,将嘴里的晶体证件吐还给马修。
马修一伸手,接过晶体证件:谢了!
马修和安旎一前一后,跳进了深坑里。
下坠。
也不知下坠了多久,马修和安旎噗通地落在了底部,四周黑咕隆咚的,仿佛是
马修:开门人。
马修和安旎点燃提灯,可以看到他们坠落的位置是一个矿道一样的坑道,四周是坚硬的岩石与矿脉,还算宽敞,但马修和安旎身材高大,所以需要稍微低着点头才能顺利通过。再往坠落的位置以上去看,非常的深邃,以至于一眼看不到跳进来的洞口。
也许是“开门人”把门给关上了。
再看四周,马修分辨了环境,确定方向,接着半猫着腰,开始在坑道里走了起来。
马修:快跟上,别磨磨蹭蹭的,有什么事吗?
安旎:没有啦!
安旎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小声嘟囔:我想自己报编号,谁让前辈替我报了?
马修头也不回:紧急情况紧急处理,下次全都让你来报好了。
安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赶紧跟了上去。
安旎:这坑道真憋屈啊。
走了一会儿,马修突然说:安旎,一会让我来讲。你什么话都不要说,问你也不要回答,听见了吗?
安旎:前辈!收到!
又走了一会儿,马修带领着安旎,来到了一个比坑道宽敞数倍的地下空间,与刚才黑暗的坑道不同,这里有很多萤石,在晶石光源的照射下,满反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填满了整个空间。
安旎不禁摘下护目镜,观察着周围宛如晶石世界,璀璨夺目,玲珑剔透。
几名同样穿着连体服一身矿工打扮,但更脏兮兮的正在做工的人们,看到了马修和安旎,手上的活计虽然没停,但都侧目注视着两人,仿佛很久没有见过陌生人的样子。
马修脚下不停,一直走到晶石光源的位置上,敲了敲晶石,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音。
结果,晶石上面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就像是开门人打开的门那样,只不过这门更加迷你微小——从里面伸出一个小老头的脑袋,须发皆白,白眉毛垂在眼睛上,仿佛雪纳瑞一样,一说话没好气的样子,吵吵嚷嚷吹胡子瞪眼。
小老头:吵死了卜呵呵,再不抓紧,工作就完不成了!
安旎觉得很是惊奇,假装不经意地往上凑了一步。能够看清晶石里面的小个子老头。
小老头一看见马修,吵吵嚷嚷的神态略一收敛。
小老头:啊,马修,卜呵呵,你还没死呢?
马修:托你的福,我是我们小队最后一个。
小老头:不对,前一阵我还见到石泰,瘦的跟皮包骨一样。
马修:他死了。
小老头:哈?瘦死的?
马修:矿灾,前年。
小老头:我就说你们这些倒霉蛋都活不过一百年,卜呵呵,这回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
马修:我丢了信标,你这边查询一下。
小老头一边将胡须捋一捋,一边回到小门里面,在里头一通噼里啪啦地操作起来。
小老头:我当什么呢,信标啊,现在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又不是说神明们要迭代换届了,咱们这几万年也就是他们眨么眨么眼的工夫,顾不上咱们……咦,这倒奇了,卜呵呵,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尤其是在“夹层”里,你不妨去“魔法位面”看看。
马修:我没有权限。
小老头从小门里探出脑袋,用手搔着自己的白眉毛和胡须。
小老头:哎呀,老糊涂了,把这事给忘了,这么着,我给你开个证明,你拿着去找疏浚组的碧容小姐吧。
马修:结碳老爹!级别不够!
这名被称为结碳老爹的小老头没好气地吐了一下舌头:也对,可是焚林组那些老家伙实在迂腐的紧,你就算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马修:结碳老爹,你不就是焚林组的老家伙吗?
结碳老爹:前!前焚林组的老家伙。我早就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了。没劲,我还是最喜欢……
说着,结碳老爹从小门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把手的东西,然后继续说:亲手操作的感觉。
马修:那么,老爹你亲手操作的观察结果是什么?
结碳老爹:据我推测,应该是碳基生物,在前往魔法位面过程中,在经过“夹层”的时候,与咱们的“夹层”重叠了,导致部分的影像数据被矿砂“记录”在了地面上,因而形成了这种影像……
安旎:那这个呢?
安旎再也忍不住,把怀里的“雕像”递到了结碳老爹面前。
马修想拦但还是慢了一步:你闭嘴。
结碳老爹瞥了一眼,不屑地说: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漂流者,结晶化了罢了——不值钱。
安旎被结碳老爹奚落了一通,心中很不爽,还想顶回去,被马修拦住了。
马修:那么,老爹,你说碧容小姐能读出这个玩意背后预示的内容吗?
结碳老爹: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弟子?
马修:那成,不过老爹你得给我开两张证明……
结碳老爹:她也去?
马修:通融一下。
结碳老爹:没门。
说着结碳老爹将一个晶石扔给了马修,然后关上了小门。
安旎:这老家伙脾气怎么这么臭?
小门突然打开,结碳老爹探出脑袋回骂道:就不给你,就算给了你还要挨骂,卜呵呵!
安旎举起手里的雕像就去砸结碳老爹,结碳老爹早就准备好了,马上缩了回去将小门紧闭。
马修拦了一手:好了好了,结碳老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咱们先过去,随机应变吧。
说着,马修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往矿道的深处走去。
安旎临走还不忘用脚踢了几下晶石。
马修和安旎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块巨大平坦的黑曜石面前,在矿灯灯光照耀下,黑曜石反射着两人的身影,仿佛是哈哈镜,安旎面对着在黑曜石上面做着鬼脸,还用手去戳马修在里面的倒影。
结果戳着戳着,马修的倒影突然极度扭曲起来,尤其是面孔,眼珠高高鼓起仿佛要爆裂出来,嘴角也裂开,从腮帮子咧到了耳根上,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安旎吓得花容失色——如果不看她壮硕的身材只看脸庞的话,也确实是花容月貌只不过皮肤略显沧桑——一下子暴露出自己经验缺乏,定力不足的弊病,毫无征兆地双手一推,拔出铁铲,可怜那海凌的石雕在空中自由落体。
幸亏马修眼疾手快,一把揽过海凌的石雕,不至于砸在地上,并且很潇洒地腰间一使劲儿把石雕递还给了安旎。
安旎忙用手臂和胸膛夹住石雕,一边还不忘盯着那骇人的倒影去看。
只见那倒影的眼睛眨了两下,犹如变色龙的眼睛在调焦距,接着脑袋很机械地左右运动了几下,原来是另外一个“开门人”。只不过这位“开门人”的岗位,是在黑曜石之前。
安旎忙于缓解少见多怪的尴尬:第一次见黑曜石开门人,幸会幸会。
开门人并没有理会安旎,迅速地用舌头从马修手里晶石吸进嘴里,咂摸着。
马修又掏出自己的晶体证件在空中晃了晃。
马修:拜见疏浚组的碧容小姐——我们俩。
开门人用两只宛如变焦摄像机镜头的眼睛,一只眼睛盯着一个,仿佛在做人体识别。
马修又指了指海凌的雕像,说:是重要的事,没准能捅到焚林组,紧急。
开门人完全静止了五秒,用舌头左右舔了一下两架变焦摄像机,“噗”地吐出了结碳老爹给的晶石。
马修接过晶石,只见开门人调转自己身体,头朝下,尾巴朝上,贴在黑曜石上。这回跟上次不同,上次是在地面上画出一个黄金矩形,而这回的开门人是以自己的腹部核心位置为圆心,在光滑的黑曜石岩壁上一个螺旋,用尾巴画出来一个圆形,接着开门人一双前后脚吸附在黑曜石岩壁上,另一双前后脚吸附在“圆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黑曜石岩壁被打开。
马修和安旎赶忙谢过,相对体面地迈进了圆门的“门槛”。
又是咔嚓一声,四周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安旎松了一口气:原来黑曜石开门人自己就是门把手兼门合页的双重功能,真省事多了。
这时候,安旎也定睛看向周围,黑咕隆咚的,没有一丝亮光,四周空洞异常,安旎赶忙调亮了提灯的亮度,可是无济于事,四周的黑暗仿佛把提灯内的光亮都贪婪地吸收掉了一样。
安旎:前辈,这里,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照不亮?
马修好像还在生气:刚才不让你说话,你干嘛要多嘴。
安旎:人家忍不住嘛,我以为从此这沉不拉几玩意就交给我负责了呢,所以才……
马修:哎,你不懂。结碳老爹……
安旎:那个臭脾气的怪老头啊,他有什么本事?怎么那么拽里拽气的?
马修:你一跟他说话,他所要守护的人,又增加了你一个。
安旎:干嘛,我不需要他的守护。
马修:说了你也不懂。好了好了,刚才你嫌坑道狭窄,现在空间大了,你反倒不适应了!
安旎:太黑了嘛!你看这灯光,根本就照不到头,四周黑黢黢地什么也看不见……
马修:有些东西,并不是越亮越能看得清楚的……
说着,马修将自己的提灯调暗,安旎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地照做了。
安旎:哇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