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可以做到寂然无声吗?
或许也不算杀戮,这只是一次「清理」的工作。
即使电闪雷鸣,磅礴大雨的声音盖过了疗养院里的一切,但樱也还是能听到,他们倒下时,还有粘稠的血液渗出时的声响……很轻,但绝非没有。
显而易见,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但只要声音能做到绝对轻……
冰蓝色的刀尖滴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到瓷砖上。
安静的长廊中,满目鲜血,粘稠与昏暗已将这里吞噬。
“……”
樱长呼一口气,看着面前倒下的尸体,眼神略带着一丝悲悯。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未有过恶行。
他们是无辜的。
即使病状已深入骨髓,罪业在所有人的血液中绽放,背负着不幸与灾厄的他们依旧无辜。
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在给予他们死亡时,让他们来不及感受痛苦,生命便从那小小的伤口中流出,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
这并不算正义,但「毒蛹」,甚至「逐火之蛾」的意义一向如此。
崩坏面前,人人自危,利弊权衡,不记一时善恶。
大厅与长廊中安静极了。
在一分钟前,这里的「不幸者」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她隐约能听见「阿波尼亚」这四个字。
是他们所信奉的神吗,还是这所建筑物的主人?
樱没必要去想这些。
她走进了长廊尽头的房间。
没有人,安安静静的,死寂与昏暗弥漫在各个角落。
即使此刻是中午,但磅礴的大雨压抑着天空,太阳穿过云层的光亮微乎其微,如同月光。
现在,月光透过微掩的窗,连同吹进来的狂风一同,拂过少女手中的冰蓝色利刃。
不,此时,「寒狱冰天」已经染成了血红色,鲜血还在不断的流在地板上。
任务已经结束了。
樱再次呼出一口气,刺鼻的血腥味将她包裹。
他们的罪业并没有消失,而是来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的不幸,那无法治愈的灾厄,也被她在此地斩除。
樱的手中出现一朵蓝色的小花——「勿忘我」,她曾经的代号。
将花朵放下后,她转身,准备离去。
“……”
“为什么?”
“!”
樱脊背发凉,目光瞬间锁定在房间的角落中。
在那团阴影里,有一个男人,正盘腿坐着。
他的脸上戴着拙劣的罗刹面具,如同一张因愤怒而被扭曲的脸。
“……”
樱微微眯起眼睛,回想着刚刚自己错过的细节。
他就在自己身边,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对方,她现在甚至能感受到这座建筑物之外,那些路人走过时留下的气息。
除非对方已经死了。
“这个声音……我那一刀并没有失手,你为什么还活着?”
“是我在问你,女人。”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无穷无尽的愤怒,樱能听出来。
奇怪的是,她还是未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
“他们感染了崩坏病,是黄昏街的这片区域内唯一的传染源,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樱很少在任务中说这么多话,但眼前的男人确实值得她尊重。
他像一只潜伏着的猛兽,似乎只要她有一刻放松警惕,后者就会直接扑上来,将她撕咬致死。
即使她并不这么认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把握……除了面对那为数不多的几位。
见男人没有说话,樱又问道:
“外面那些,是你的什么人?你们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你却没有患上那种无法根治的病症。”
“……”
男人还是没有回答。
窗外,大雨倾盆,溅落在男人的面具上……还有那正在滴血的刀尖。
连上天都想洗刷她的罪业,但此事已成定局。
轰——
刹那闪电照亮了男人的面具,刀尖的寒芒亦在眼眸中闪烁。
快跑。
作为一个杀手,尤其是在融合了「夜叉」之后,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男人身上的气息越发诡异,这是危险到来的征兆。
“!”
樱横刀挡在身前,下一瞬间,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昏暗的房间被火光照耀,吞噬,所有家具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什么……?你也是融合战士?”
“融合战士……?记住杀你之人的名字,叫千劫!”
粗制的面具开始燃烧,千劫全身上下升起熊熊烈火。
即使是「寒狱冰天」的能力也无法压制对方。
樱微微皱眉,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退回到建筑之外,想借大雨消磨对方身上的火焰。
但没用。
千劫的速度完全不输于她,在第一滴雨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火焰便来到了她身前,雨水尽数蒸发!
太快了!
樱瞳孔紧缩,甚至来不及躲避,身子只是用刀抵挡着对方的攻击,可下一刻,虎口传来极为沉重的压力,这种感觉在一瞬间遍布全身。
她被这一拳直接轰飞了十几米,堪堪站稳后,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的惊愕无可复加。
兜帽已经被打落,千劫看着樱脑袋上的两只长长的狐狸耳朵,眼神有些疑惑。
但即使这样,樱也没时间喘息,千劫身形消失不见,随后……
铿——
像是砍到了极为坚硬的金属,但实际上,寒狱冰天对付一般的金属甚至可以做到削铁如泥。
千劫的拳头也流出了鲜血,但这并未使他畏惧。
被火焰吞噬的面具逐渐显现出男人的真容,他眼神里的凶狠甚至超过了樱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怪物。
樱很少对一个人做出这样的评价……超变手术后的凯文是第一个。
但对方甚至没有做超变手术,就已经有了媲美融合战士的实力。
樱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寒狱冰天」逐渐绽放出冰蓝色的光芒。
既然对方不怕疼痛,只想着杀她,那么……
“千劫……我已经看到你的弱点了。那是个坏习惯。”
“看到?哈……你也能看到星星,但你碰得到它吗?”
千劫嗤笑道,刀刃与拳头相碰撞。
在绝对的力量下,整座疗养院,甚至没有撑过半分钟,就轰然倒塌!
废墟上依旧是两人交手的身影。
暴雨中,冰与火的较量,逐渐接近尾声。
“……”
轰!
紫色的雷光闪烁,两道粗壮的电刃直直的击中了冰与火的身影。
九条尾巴的少女也来到了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