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宜嫁娶。
今日是林婉婉成亲的日子,温嘉月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和侯府众人一同前往林府。
马车宽敞,三个女人加上王成耀,绰绰有余,还有沈弗寒的位置,他却执意骑马。
温嘉月在心里哼了一声,他倒是一身轻松,独留她自己面对老夫人和沈弗念。
不过沈弗念最近老实多了,不找事也不惹事,安静得让她害怕。
刚坐上马车,老夫人便问:“怎么不带上你姑娘?”
温嘉月解释道:“昭昭才两个多月大,我怕她受风寒。”
老夫人撇撇嘴:“什么两个月大,过了年她就两岁了,娇气什么。”
温嘉月:“……”
年纪再虚,也不是这个虚法。
她懒得理会,悄悄递给王成耀一颗饴糖。
王成耀瞥了眼娘亲,她正低着头,没往这边看,于是飞快地接了过来。
他兴奋地低声道:“多谢舅母!”
温嘉月摸了摸他的脑袋。
老夫人的目光便又落在这个曾外孙身上,慈爱道:“耀儿翻过年也有六岁了,该启蒙了。”
王成耀挠挠头:“可是我前几日才过了生辰,娘亲说我四岁了。”
老夫人摇头道:“年纪可不是这样算的,你出生便是一岁,过了年又是一岁……”
听老夫人念叨了一路,温嘉月头都大了,终于到了林府。
几人依着次序下车,温嘉月跟在老夫人身后,抬眼却对上沈弗寒的视线。
他的手举在半空,正好是她一抬手便能放上的位置。
往常同他一起出门,他总是这样贴心。
她便也期待着与他一起出门,就是为了这一刻,可以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可惜从始至终都是做戏。
林府外围满了人,她不能不给他面子,便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沈弗寒顿了下,圈紧她的手腕,将她扶下马车。
站稳之后,温嘉月立刻收回手,轻声道:“多谢侯爷。”
没等沈弗寒开口,有人围了过来,与他寒暄。
温嘉月顺势离开,与沈弗念一起往张灯结彩的林府里走去。
她来过几次林府,也算是熟门熟路,顺利地找到了林婉婉的院子。
刚进门,她们便听到林婉婉的叫喊,夹杂着抽泣声。
一直神色恹恹的沈弗念精神一振,拉着她便往屋里冲。
“走走走,咱们去看热闹!”
温嘉月:“……”
果然还是看死对头过得不好最能让人提起精神。
这半个多月里,她差点以为沈弗念要出家了,现在看来,还没看破红尘。
闺房里,林婉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嫁,我不嫁!”
她已经穿上了凤冠霞帔,妆也化好了,只不过现在将妆全都哭花了。
眼看着接亲的时辰就要到了,林母绷着脸开口:“不嫁也得嫁,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沈弗念笑眯眯地走上前去。
“表妹啊,这桩姻缘极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婉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沈弗念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这个时候不会要跟她打架吧?
上次被大哥罚抄一夜经书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吓得扒开她的手。
林母也赶紧去拉女儿。
林婉婉却怎么也不放手,着急地问:“四表哥呢,四表哥有没有来?”
沈弗念撇撇嘴:“没有,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婉婉顿时失了力气,喃喃道:“他对我……真的没有一丝情意吗?”
沈弗念冷嗤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温嘉月拽拽她的衣袖,不想让她再火上浇油,怕林婉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沈弗念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用力抚平被她抓皱的衣裳。
见女儿安静了,林母赶紧让人给她梳妆。
接亲仪式顺利举行,林婉婉坐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走了。
虽是成亲,人人脸上也都带着笑,但是温嘉月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喜庆的气氛。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至少,沈弗忧不会轻易去边关了。
她只能竭尽全力保全她在乎的人的性命,至于旁人的命运,她无能为力。
热闹散了,林府顿时冷清了不少,摆酒款待宾客。
沈弗念一改往日的颓唐之色,大快朵颐。
“你也吃啊,”她给温嘉月夹菜,“不吃白不吃!”
温嘉月笑笑,沈弗念心情好的时候是真好说话,居然都开始给她夹菜了。
她礼尚往来,给沈弗念倒了杯酒。
沈弗念吃菜的动作便是一顿,轻咳一声:“我戒了。”
“为何?”
沈弗念支支吾吾道:“我上次喝得太多……而且喝酒误事,还是算了。”
温嘉月便没再劝她,自斟自饮。
沈弗念奇怪道:“你怎么开始喝酒了?”
温嘉月抿唇道:“心里有些闷。”
“你闷什么,”沈弗念噗嗤一笑,“不会是想起你和我大哥成亲的时候了吧?”
温嘉月懒得理她,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有什么好想的。
但是喝得晕乎乎的时候,她还是想起了她和沈弗寒成亲那日的事。
成亲前夕,她一整晚都没睡好,又早早起来梳洗打扮。
成亲规矩繁琐,她嫁的又是高门大户,一整日下来,又累又紧张。
唯一让她觉得放松的时候便是洞房花烛夜,沈弗寒温声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别怕……”
温嘉月怔了怔,醉意朦胧地想,她是幻听了吗,怎么好像听到了沈弗寒的声音?
她掀起沉重的眼皮,视野一片模糊,她却分辨出沈弗寒的轮廓。
她下意识触碰他的脸:“沈弗寒……”
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洞房花烛夜?
沈弗寒攥住她的手,高举过头顶,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温嘉月偏过脸。
沈弗寒吸了口气,克制道:“方才还在主动,现在又是怎么了?”
宴席过半她便醉了,他也没再待下去,将她带了回来。
回到侯府,他像上次一样帮她擦脸,她却不老实,一会儿埋在他怀里摸来摸去,一会儿念叨他的名字。
甚至还提到了成亲那晚,他再也无法克制。
温嘉月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觉得热,身体滚烫。
她试图挣开他的束缚,却无济于事,反而惹来他更加沉重的呼吸,吹拂在颈侧。
温嘉月啜泣道:“别……”
剩下的话都被唇舌堵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剩娇吟与低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