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凌晨两点。
月光透窗台洒落，似秉在掌心的烛光，悠然静谧。
被子踢到一旁，床上侧着睡眠的封云悠悠睁眼，坐起身，疑惑地歪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戴着身着漆黑镶暗金纹理的头蓬身影。
斗篷无丁点褶皱，整齐干净，兜帽下只露着鼻梁下半张脸，看不清容貌。
他的一切像是溶于黑暗，如同空气般一直都在。
“支配神主？”
“嗯。”
玉天离轻轻颔首。
对于自己的身份被认出，他丝毫不意外，他来找封云正是因为知道，他和凌夜苍的关系。
作为仍旧维持不多，可以谈话交流的无境，凌夜苍的作用不提大，至少能有一助的资格。
他亲自前来，并无不妥。
封云睡得好好的，大夏天他只穿着短裤和半袖，而空调也在一小时定时关闭。
下床起身，穿好拖鞋。
对于支配神主不请自来的到访，封云一点不慌。
“皓哥万界封禁的事跟你有关吗？”
封云盯着这人，知道无境里，他是为数不多，最像人的存在。
准确说，他是除了轮回尊主外，唯一具有独立思想的存在。
（魔帝不算，他更多像叶轩，而幽则是因为千尘是“无”（意）的化身，达到制衡。）
这也就导致，单论设定看，支配神主本身战力不强，在无境要不是保持“不败”、“不分强弱”的特性等，才误以为战绩好的支配神主很强。
论设定看，除了神后、其次魔帝（无境之战前）、轮回尊主（不使用亘古永存）。
而叶轩牌的魔帝和轮回尊主半斤八两。
当然，只要轮回尊主使用“亘古永存”除神后，皆可灭杀。
咳咳，又跑题了。
“有关。”
听到皓尊的事，玉天离承认。
“这样啊……”
封云轻轻念，眸泛着溢彩。
嗖！
下一刻，银白的精美锁链将整个卧室封锁，似群蛇环绕的蛇窝。
无之锁。
锁链碰撞的金属音下，眨眼间，封云黑发自下朝上转银白，一股危险的无之力笼罩了他。
“支配神主，玉天离，你的所做所为，我不清楚你想干什么，但你想打破我平静的生活，你就是我的敌人，请离开。”
封云不敢马虎，对方可是一位真正的无境，不认真的话，他的命便不把握在他的手里。
他来找自己，断然是和凌夜苍有关，无境之下，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他无非是想借助自己，引凌夜苍入局。
而封云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而玉天离则丝毫不慌，面对近在咫尺的锁刃，自顾自道：
“你的故事，我的故事，皓尊的故事，三尊的故事，魔帝的故事，尘的故事，无境消失后的新故事，你不想去看看吗？”
听着他的话，望着玉天离的冷漠的表情，好像在面对一只渴求欲望的蛊虫。
“哟，堂堂支配神主，还有讲故事的习惯，不好意思，我不管你是想写网文几部曲，但我也不感兴趣！”
无之锁内。
封云不惧任何人。
银白浪流翻涌，密集的锁链运转无限，碎发轻漾，两端锁头闪烁危险的尖锐锋芒，抵在玉天离的脖颈前和后脑半尺前，随时可以刺进去！
“你不想让你的妹妹自由呢？”
玉天离对于其它卧室里睡觉的凌夜苍和等封印无境的无之锁，并无丝毫忌惮，只是平静地望着谈及逆鳞的一位担忧亲人的家人。
“什么？”
提及凌夜苍，封云神情一变。
自由？
“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以为无境能具有情绪，真的是因为你们间的羁绊和无之锁吗？”
“不，仅仅是因为“无”的归来，制衡的必然超脱时空、因果，即使是神也没得选。”
“当“无”苏醒，无境和天道众生皆当消失。”
闻言，封云攥紧了拳头，肃穆的眼目凝视着他，仿佛忍耐的野兽。
咔哒—
无之锁也不安分的躁动。
玉天离神情却掀不起丝毫波澜，暗金的眼瞳盯着封云，不急不缓。
“封印之神，无极在无境前连一瞬间都念都不算，你是无境的哥哥，自然了解，而无境不过是“无”的一部分，当所有无境消失，才能让无境解脱，所有无境都希望死去，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当没有意识的存在，突然有了思想，自然会产生各种念头，而对于无欲无思的无境来说，彻底消失才是最好的归宿。”
“从某种意义说，作为永生种，你能理解这种感受。”
“如果你下定决心，去找皓尊吧，他会告诉你该怎么走。”
话及至此，玉天离留下最后一句话，便化作虚影，而封云也未阻拦。
站在原地，四下安静，无之锁悄然消失。
作为永生种，他理解孤独的感受，无念无欲，他不懂，但他知道那是种不好的念头。
想要离开。
这是很多无欲永生之人最后的念头。
没有设立一个坚持的目标，结局只会如此。
封云要不是有凌夜苍，否则他也会选择离去，从未出现。
孤独是为了等待的坚持。
而他等到了。
咔—
这时，房屋打开，凌夜苍从屋外走进来，冷淡容颜似永存的宇宙浩瀚，令无知之人探索，每次都能被惊艳到。
银白长发顺柔披散，奶油白睡裙袖腕、肩、脖领、系着黑纱的蝴蝶结，裙镶黑丝的纹理。
偏苍白的容颜宛若天使般在软皎的银辉下，无暇惊艳。
踩着凉拖鞋的玉足嫩白小巧似小布丁雪糕。
“你听到了吗？”封云无力地问。
“嗯。”
“是啊。”
怅然拉长音，封云望着凌夜苍，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心疼、有犹豫、有怜惜、有期望……
“苍，你觉得，自由过后是什么？”
月光下，封云问向凌夜苍。
照玉天离所言，结合封云自己的理解，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她没自己的思想，没自己的立场，只知道哥哥干嘛我干嘛，哥哥去哪我去哪。
“哥哥觉得呢？”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嗯……可能是等待吧。”
“等待？”
“嗯，等待着新生。”
“这样嘛。”
“那哥哥觉得呢？”
“…是…葬礼吧。”
“那我会和哥哥一起吗？”
“你希望新生吗？”
“哥哥希望吗？只要哥哥希望，我都可以。”
“你会死，我也会死。”
“哥哥怕死吗？”
“应该不怕。”
“那我也不怕。”
“苍，我是你永远的鸟笼吗？”
“不，哥哥，你是我所有的锁。”
朝着三无美少女轻柔一笑。
封云从床头拿起蓝鲸色调透水晶透明手机，指纹解锁，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耿皓”，指尖悬停半空，最终按下。
嗡——
响铃半天，那边终于接通，传来一道睡醒后的温润男声：
“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