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楼上,临时空间里的教士们面面相觑。
“这是燃烧者的神术吗?”伊万和缄默教会的同僚姿势一模一样,叉着腰,斜着眼,盯着那几个摸不着头脑的奉献道途圣职者。“我看这个效果,十分有我们铭记道途的特色嘛。所以我觉得......”
“显然是啊!”薪火教会的教士坐不住了。“那么大一个小太阳,又大又圆,这就是我们燃烧者的形象嘛!又大!又圆!”
【星界区域·日冕圣所】最中心的房间里,某只翼狮打了个喷嚏。【谁扒拉我?】祂嘟囔了一声,重新陷入沉睡。
其它教士继续开凿石像,赋予灵性。没人搭理两家教士每天都要有的打闹。
在北极熊解释尸骨林暂时必须保持原样,而不是“净化”失败后,两个身外化身消散了,博德晃着脑袋爬了起来。金毛大狗愣愣地坐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处理两个身外化身的吵闹和改名要求。
静默之中仍然有声响。
博德觉得自己的感知扩散开来。
掠过身边还红着眼眶的托尔菲尔德,他向着自己深深施礼,满是感激和敬畏;
掠过皱着眉头的拉贝林,长角牛盯着逐渐被积雪覆盖的蜿蜒向鱼罐头镇梦界外逃窜的痕迹,有些不满地甩了甩手,打了个响鼻;
掠过回归原貌的尸骨林,无数骸骨宛如沉睡了一般,被重新塑造成树的形貌,蜕变与升华在最后一步被他们主动暂停,林间气氛盈满了被解脱的感激和被救赎的慰藉;
掠过了醒过来后趴在酒馆门缝偷看的孩子们的意识体;
掠过了酒馆二楼某个房间里,临时空间挤满了各色辉煌璀璨的道途之辉,他们正在收敛被唤起的超凡之力,从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逐渐回归敲敲打打的工作里,他们惊讶地看向博德蔓延至此的灵性。
“后生可畏,可以试着走一走铭记道途。”伊万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小弟的眼光真好啊。
“适合我教的天才。”金红袍子的兽人夸道。殿下的眼光真好。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时轴教会的人开始充当和事佬——维系道途很多加班就是因为他们的教士要干这种事情。
长夜将尽,在梦界领路人托尔菲尔德的看护下,拥挤的尚且不成形的孩子们,还有牛和狗,在酒馆一楼闭上眼睛。
“孩子们不会有梦中的记忆,只会有一些感受,想必,是美梦。感谢你们的援手,我们白天见。”北极熊说道。
拉贝林笑道:“博德,你好像一个宝宝。”
左右抱着布偶和石雕的金毛大狗反唇相讥:“拉贝林你睡一觉弄坏几张床啊?”
长角牛想说自己的角其实没那么碍事,但是又想到,自己和格瑞斯平时激烈地玩一晚上的话......确实很“费床”,于是不说话了。
他们从一个梦里醒来。
辛德哈特有气无力地晃着博德的胳膊:“博德......罗曼他不好了......”
博德感觉身体被掏空,睁开眼看狮子也是眼窝深陷的样子,看来猴版神降仪式和身外化身真的要少用......
“他?他怎么了?”
“他白了!”
罗曼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我没事!辛德哈特闭嘴。”语气是呵斥,但是满是......喜悦?
走出来的灰狼,哦不,现在是白狼了。他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活力满满,喜上眉梢。
博德了悟,微笑祝贺道:“恭喜啊。”
通体纯白一片的白狼笑着道谢,说道:“现在我是第三能级的铭记道途超凡者了!创造道途的拗转被我掰回正轨啦!顺带一提......我的职业现在可是【织梦者】哦。”说罢还挑衅地望向辛德哈特。
狮子和狗两脸懵逼。
白狼的笑容僵住了,生硬地解释道:“就是和【破晓器】一样,是柱神曾经的职业!你们不知道吗?”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大笑道:“知道啊,我们装的!你难受嘛?哈哈哈哈”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隔壁的格瑞斯把脑袋枕在长角牛的胳膊上,手指在青年的胸口不断地转圈,嘴里小声说道:“他们好吵啊。”
拉贝林嘿嘿一笑:“主人晚上也很大声呐。”
“你不也一样?哞哞叫地很欢啊!还说我!”格瑞斯拧了对方胸口一下,长角牛吃痛,叫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另一个头。
“......啊唔,今天,呃,晚点出门吧。”含起东西的主人模模糊糊地建议道。
仆役咕哝着同意了。
托尔起了个大早,他久违地、漫无目的地在小镇闲逛起来。本来以为神秘幽灵告示会弄得他焦头烂额,但是随着他的命令和五位坟茔眷者的宣传,镇民另外立了一个告示牌,原本的告示牌没人去看了。有镇民反馈说,新告示牌某个位置有半透明的纸张浮现,但是最终那张告示也没能真正转移过来。
基于夺魂派系原理的法术,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即使是掺入了终焉之秘也一样。
突然闲下来的镇长想去给需要帮助的人家帮忙,但是又发现,一猫一牛这几天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突然连孩子都不需要镇长帮忙照顾了。
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悠哉了?明明昨晚还和老伙计们约好了要好好干活呢......
北极熊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只北极熊的家门口。
老板兼镇长咽了咽口水。他把爪子伸向口袋。自己居然有准备小礼物——给孩子们的小香囊和给成年北极熊兽人的顶针。自己啥时候买的?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上啊?
窗口,洛萨的脸一闪而逝。
托尔菲尔德犹豫起来。这么拜访,会被他笑话吧?还是说不进去,更会被他笑话?
最终,托尔还是下定了决心,走到门前,但是在敲门的时候又迟疑了。
门猛地被拉开了,洛萨十分嫌弃地盯着托尔,后者尴尬地笑了笑,一手将顶针递给对方,另一只手挠起了头。
“我路边看到的......就,就买了。”
“你几岁了?当我几岁?”洛萨试着戴了一下顶针,很合手,脸一下子红了。
适合大型兽亲的顶针都是要定制的,因为他们往往不怎么会做家务,更别说是针线活了——除非单亲还得带两娃,不得不想办法做些别的活计缩减开支。
这不是很细心嘛,怎么现在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两只海豹团子一边叫着一边从屋内滚了出来。
“你们也有,哈哈哈你们俩都有,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
托尔被孩子们拉进屋里,屋子的大门关上了。
鱼罐头镇的恒温结界开始小幅度地鼓胀又收缩。
极北之地所有的恒温结界开始小幅度地鼓胀又收缩。
开始呼吸的结界们,同样在为几天后的大合并做准备。
不同寻常的氛围笼罩了雪原上的千家万户,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人们,无论是本地人还是游客、商人,亦或者是前来学习、比试的艺术家们,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冬幕节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