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青春》体操结束后,博德发现自己的脑袋上也像是那些本地居民一样冒出了淡淡的薄雾,同时他能感受到一股生机勃勃、活性极强的力量在身体里涌动。
顺着本能,他向恒温结界祭坛伸出双手,于是他和辛德哈特,以及抱着一大袋子面包,化成人形慢慢走近的虹花教士都看见,一道绿色的无形之光从博德的双爪流向祭坛。接着,祭坛光芒的闪烁停下了,变得稳定起来。
被这边动静吸引后聚集过来的鱼罐头镇青壮年镇民们纷纷鼓掌。
“这位外来的仪式师小哥似乎开创了不得了的一套体操啊!”
“是呀,今天的充能提前结束了!早点开工就可以早点完工,我可以早点下班陪孩子了!”
“嘿,你小子,是想睡炕头了吧!”
“哈哈哈,别说出来嘛。欸,话说,这个仪式师小哥真厉害啊。”
“看他的眉心!伟大坟茔认可的人,当然不差!”
“不差!不差!”
博德看着双手,有些茫然。辛德哈特同样如此,狮子向虹花问道:“教士先生,这也算是一种仪式?”
虹花的人脸——细看是昆虫的甲壳拟态成的人脸面具——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当然,存续领域的仪式,或者说最古老的仪式都是如此,仪式材料、仪式咒文、影响等等都是不必要的。”
---你对仪式的感悟大大加深了;你开始接触【初始仪式】;你的要素【初始】加深?%---
金毛大狗喃喃道:“所以说,那些仪式用语的言辞、材料内部的力量和影响的引导,细细拆解开来的话,其言辞间隙、拜请的对象以及利用的规则本身亦具有力量......”接着,他不怀好意地盯着正在等待虹花老师分发早饭的半大小子们。
嘿,明天再早起过来,教这帮孩子广播体操......顺便可以尝试论证自己的某个猜想。
蝴蝶教士眨眨眼(脸上眼睛的部位开合了一下),似乎看透了博德的心思,只是怜悯地望了眼自己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学生们。他们估计不知道,马上要多一门早课了。
小镇中心的那些人慢慢散去了,他们还有活儿要干。学生们吃完了多功能面包,准备一起上课。
太阳被极北之地的天幕过滤成了明黄色的光球,辛德哈特轻轻为身边的人围上了那个大红色围巾。
然后,他们开始研究起那个粗糙的仪式祭坛。
辛德哈特虽然不爱读书,但是那个大脑袋里确实一度被填鸭式地塞进去过很多杂学,现在还有一小部分没有漏完。他敏锐地发觉,这个祭坛居然还有奉献道途的相关符文。博德更是皱起了眉头,根据联合学院教导的“现代仪式学”,这个祭坛应该是根本没法起效的,或者说,不爆炸已经是柱神庇佑了。
所以祭坛本身只是个摆设,重点在于镇民们的生活习惯与常识?
或许,极北之地第一个恒温结界祭坛压根不是这个样子,甚至很可能最开始根本没有这种祭坛。
恒温结界起源于极北之地人民的希望:希望不受风雪之苦,靠劳作可以养活自己。这个为了存续许下的朴素愿望缔造了奇迹。而几十代人们持之以恒的坚信和身体力行,让历史中可能一度存在的“神迹”被反复唤起,直到保留、固化,成为了可以被复现的“神秘学”,以及全新的......不是自然规律,或是柱神事迹,而是因为凡人们的施行创造出的“秘史”之力。
而辛德哈特的感悟却有所不同。他嗅到了血。使徒视角下,他看见了献祭的味道。
牺牲少数,挽救多数,这就是文明得以存续、维系至今的手段之一。而这份希望“牺牲到我为止,此后不再有”的悲愿,唤起了存续的力量。存续在外,奉献在里,最初的奉献之举的细节恐怕只有坟茔还铭记着,而这份伟大无私的悲愿,至今仍然化作数量宛如繁星一般的祭坛,星罗棋布在极北之地的国土,架起无数恒温结界,庇佑着极北之地的人们。
北极熊老板突兀现身,从身后拍了拍两个小伙子的肩膀。他们回过神来。
“我是托尔菲尔德·霜爪,叫我托尔吧。重新认识一下,两位被坟茔钟爱之人。”酒馆老板这么说道。“祭坛一般是不让外人接近的,你们是坟茔认可的人,所以破例,现在,回去吃午饭吧,有鱼哦。”
狮子恍然间,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眉心也浮现出浅淡的白色纹路,纹路简单,但是十分清晰。
奇怪,坟茔不是最排斥燃烧者吗?怎么......
博德倒是没怎么惊讶,他有自己的猜测。他也没问为什么酒馆老板神秘出现在了祭坛附近,总之,他向着托尔点点头,拉着辛德哈特往酒馆走去。
北极熊兽人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狮一狗两人的背影,却没有跟上,而是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等到两人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学堂传来下课后学生的吵闹声,然后又复归平静。
托尔菲尔德依旧保持着歪着头的姿势,依旧注视着一狮一狗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像。
最后,他哈了口气,抖了抖身上积起来的细雪,自言自语道:“五位‘游客’,全都是坟茔直接注视之人,还有一位奉献道途的神血后裔?终寒家族也来了......果然,这个小镇有大事要发生,风雪的味道......变了。”
托尔最后看了眼学堂,露出温柔的笑意,最后猛然转头,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屋间隙阴影中的一条小蠕虫,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和凌冽冰寒:“不要搞事。”
蠕虫没有继续往祭坛靠拢,而是钻回泥土。北极熊啧了一声,在一阵细雪后,消失不见了。
辛德哈特和博德推门进入时,发现一楼坐满了人,非常热闹。
大部分是孩子,和来接孩子的家长,角落是被热情家长包围、正在尬笑的格瑞斯和拉贝林。正中间是仓鼠少年哈姆斯特和罗曼,前者盯着画板哭丧着脸,后者正严肃训斥着他。
学龄前幼崽们闹闹哄哄,吵着叫着,还会有几只稍微胆大些的在暹罗猫和长角牛身上爬来爬去。
北极熊老板,也就是托尔,正从地窖爬上来,背着大量的烈酒与劣酒,还有几大袋子多功能面包。博德连忙上前帮忙。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辛德哈特,慢了一步,于是身上也长出了好多毛茸茸的幼崽,变成了一个大“猫”爬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