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应淑察觉出微妙的不对劲。
周春花的双眼红红的，刘波和刘涛也像是挨过吵一样，乖巧得不像话。
“舅妈，怎么了这是？”应淑摸着刘波和刘涛的脑袋，笑着缓和气氛。
周春花扭过头，说：“他俩没考好，让我打了一顿。”
“姐……”刘波委屈地张嘴想跟应淑告状，让周春花暗中一瞪，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考好就没考好，下次再努力。晚上我给你们看看卷子。”应淑轮流扑棱乱刘波和刘涛的头发，把他俩推进了偏屋。
“舅妈，家福今天醒了，医生说中毒时间短，脑组织受损不严重，后续恢复挺乐观的。”应淑把周德平那边的好消息告诉周春花。
周春花却没有露出喜色，她勉强笑了笑，“那明天，我也过去看看。”
说完，转头走进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应淑一个人，她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应淑把周春花送到医院，一夜过去，周春花的情绪还是很消沉。
“你不用管我，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晚上我跟德平一块回去。”
“德平叔晚上不一定回去，等我过来接你吧。”
周春花大声呵斥道：“不用！”
“……”应淑愣了一下，这是跟刘国强吵架以来，周春花第二回对她发火。
应淑皱了下眉，直接了当地问道：“舅妈，你是有什么话憋着没问我吗？”
“……”周春花抬头看了应淑一眼，她扭过头：“等晚上回家再说吧。”
应淑看了下周围，医院人多眼杂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干脆地点点头，知趣地骑车走人，没有久留。
周德平买完早饭回来，正好撞见应淑骑着车错身而过。
奇怪，应淑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又走得这么快？
周德平叫了应淑两声，她骑车骑的速度快，没听见周德平的声音，拐过弯消失了身影。
周德平提着保温壶上楼，果不其然，周春花正在病床边儿坐着，跟宋淑芬说话。
他把保温壶放在床边桌上，接过宋淑芬手里的毛巾一边继续给周家福擦脸，一边扭头对周春花说：“是应淑送你来的？她是有急事啊？怎么就走了呢。你们这么早就大老远过来，该让她吃点饭再走。”
周春花脸上的笑容一僵，扯了扯嘴角：“她还有生意，耽搁好几天了。”
宋淑芬给他使了个眼色，周德平便没再提应淑。
等给周家福擦洗完，喂完早饭，周德平跟宋淑芬一块到水房，宋淑芬才说：“八成是吵架了，早上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劲儿。”
“吵架？”周德平惊诧。
周春花精明泼辣，嘴上厉害得很，心肠却是软豆腐，却很少跟谁动气。就宋淑芬以前那脾气，换个姑姐一年不得呛呛个千八百回，周春花却从没当真跟她吵过架，可见周春花包容心之强。
她那么喜欢应淑，比对亲儿子都疼了，还会跟她置气？
宋淑芬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道：“估计不是小事儿。今早，应淑压根就没有上来。”
周德平接热水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的眼神，明明灭灭地闪烁起来。
宋淑芬洗干净毛巾和保温壶，听见周德平喃喃问道：“淑芬，咱儿子后面的那些康复治疗，是不是得花许多钱？”
“……”
不等宋淑芬回答，周德平仿佛已经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拎起热水壶走了出去。
宋淑芬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好似在无声间做出了某些决定。
宋淑芬回去的时候，周德平正若无其事地跟周春花说话，恰好说到应淑送来的钱。
“她进了那么多货，钱应该挺紧张的吧，她还送来那么多。唉，家福出事儿，淑芬给她拖了后腿，不知道那些货还能不能按时炒完哪，应淑别赔了就好。”
“不用替她操心，她本事大着呢。哪轮到我们操心的份儿。”
听这态度，居然真有了嫌隙。
周德平故作关切地问：“怎么了？姐，你跟应淑吵架了？我看你今天一来，脸色就很不好看，你别跟她生气，她还是个孩子呢。”
“……她不是孩子了。”周春花摇了摇头，流出些伤心的神色：“到底是别人家的，我待她再好也隔着一层肉。”
周德平和宋淑芬对视了一眼，宋淑芬赶紧低头，一声不吭地竖起耳朵听。
周德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话说得这么厉害。”
“……她背着我一声不吭地买了套门面房，要带着她弟弟去考大学。”
宋淑芬手里的搪瓷缸一下子落到地上，她赶紧拽过毛巾使劲儿擦拭。
一套门面房？
一套门面房！
那得多少钱啊！？
她刚到刘国强家的时候，一身一头的伤，穷得连衣裳都是捡周春花的穿，这才几个月啊？能买一套门面！
她哪儿来的钱？
她哪儿来的关系？
要不是一直跟着应淑干活，知道应淑是什么样的人，宋淑芬都会忍不住揣测，是不是应淑靠她的长相，攀上了有权有势的大官！
老实说，她现在心里就有这样的怀疑！
周德平抖着手拿出一条烟，又没忍住手指的力气，把烟窝成了两段。
他扭头看了眼周家福，他天真无邪地睁大了眼睛，追问他娘能买个门面，是不是厉害得狠。
他现在说话很慢，有时候叫他还会反应不过来。医生说是因为脑子受到了损害，一直坚持康复治疗的话，就有希望恢复过来。
周德平转过头，笑了下：“应淑本事怪大，满打满算三个月，光靠卖炒货赚到这么多钱了。”
周春花抹着眼泪：“我倒不想她本事那么大，心眼多，转头全用来防备我了！”
“毕竟她是刘国强的外甥女，和咱没流着一样的血。更何况她从小没见过你，也没什么感情。正经算来，咱们都是外人。”
应淑停在斑马线上，按了按跳动的眼皮。
左眼跳灾，右眼挑财。
两只眼都跳的话，难道是有破财之灾？
应淑哈哈干笑了下，挥散了不吉利的念头，踩起车蹬，准备去市场看看。
她这边准备的促销活动已经全部策划好了，不知道下线都考虑得怎么样。她还是希望他们能热心参与的，毕竟大家赚得多，她才赚得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