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哭得不能自己，她边走边换上孙氏递来的丧服。
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越来越多的哭声传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披上了黑色丧服往葬礼上赶。
街道上飘满了纸钱。
这是安宝第一次直面死亡，在这沉痛的氛围中，她不由地握紧了珏宝的手。
珏宝似乎感受到了安宝的悲伤，慢慢地回握住了她。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奔丧的人群里，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谁都没注意到有两个孩子混了进来。
“这是，百鸟朝凤？”
珏宝突然站定，侧耳仔细听着还不太清晰的丧乐。
“什么是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是最高规格的丧乐，千金万银换不来，只奏给德高望重的人。”
百鸟朝凤他只听过一次，还是练习曲，正在被演奏出来的完整版，他也是第一次听。
珏宝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看来这个吴老先生确实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两人继续跟着队伍前进着，突然，一只大手把两人从队伍里拎了出来。
“唐先生？”
安宝一惊，一回头却瞧见了醉醺醺的唐先生。
唐先生应了一声，把两人放了下来，他取下别在腰间的酒葫芦，仰着头往嘴里倒。
珏宝不动声色地挡在安宝前面，观察着这个唐先生。
少量没倒准的酒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衣领里，他也毫不在意，随手抹了两把脸就算处理完了。
“你们这俩小娃娃，在外面乱晃什么？再让人给踩着了，快点儿回家去。”
“我们要去给吴老先生奔丧。”
安宝仰着头看向他。
唐先生呵呵笑着，“人死如灯灭，这有什么好奔丧的。”
安宝不服气，她叉着腰道：“才不是，人死了还有灵魂呢，要是吴老先生的灵魂瞧见我们都没有送他，他该多难过啊。”
“人才没有灵魂呢。”
唐先生用他的大手揉了揉安宝的小脑袋，可能是他醉了，力气大得惊人，安宝被他揉得抬不起头。
珏宝抿着嘴，不高兴地把唐先生的手推开。
唐先生不仅没在意，他还笑了起来，“青梅竹马啊？真好，真好……”
说完，他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唐先生明明在笑，安宝却觉得他很难过。
“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安宝拍了拍唐先生的手臂，询问道。
唐先生一怔，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抬腿就要走，“我没有不开心，我要回家了，小娃娃你也快点儿回家去吧。”
安宝执拗，她觉得唐先生就是不开心，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
安宝拦着唐先生不让他走，“你就是在难过，我娘说了，不开心的事要讲出来，讲出来心情就好了。”
唐先生沉默地看了安宝半晌，忽然笑着哭了起来，“你可真像她……”
安宝疑惑地看向唐先生，却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安宝有点儿慌了，她把人给说哭了？
安宝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向珏宝，用眼神询问他，咋办呀？
珏宝同样不知所措，他能正常交流都费劲儿，揣摩别人心思，安慰人这种事儿，他更不会了。
安宝斟酌了半天，她犹豫着拍了拍唐先生的肩，“你…你别哭呀，你在说我像谁呀？我能帮到你吗？”
“我娘。”
“啊？！”安宝和珏宝都是一脸震惊。
他在说什么？
她像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