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贺子枫独自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发呆。
没错,就是湖边。
这亭内微风习习,湖上湿润的水汽带了些许莲叶的清香。
身处如此美景中,贺子枫却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一个时辰前,他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将刚刚那事翻了篇儿。
又忍受了半晌秦西阁那家伙黏黏糊糊的言行举止,才搞清楚,自己已经不在禁地内了。
秦西阁竟将他带回了妖界!
他现下所处的位置,正是秦西阁在妖界的宫殿。
据秦西阁所说,是因为他的千年妖丹,灵力过于强盛,剑池无法炼化。
使得贺子枫在剑池中身受重伤。
秦西阁几乎损伤自己大半修为,才冲破禁地内的禁制和护山大阵,将他救回妖界。
连贺子枫也没预料到,自己这一觉醒来,居然踏马就出现在妖界了?!
事态急转直下,他仍然不敢置信。
然而据秦西阁所言,他如今已是叛出修仙界的,水灵灵的妖修一枚了。
“唉!”
贺子枫又叹了口气,脸皱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老黄花菜。
他不是在为自己忽然变成妖修而发愁,也并非担忧禁地中尚未取出的神器碎片。
现在,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事情正摆在他面前。
自己的好兄弟疑似对他有意思!
肿么破?!
虽然很久没见到恢复神智、变回人身的秦西阁了。
但贺子枫始终感觉,这人今天的一言一行,都有些不寻常。
真不是他自作多情,他觉得,就连对方若有若无看向他的那双金色竖瞳,都像是在......勾引他似的。
秦西阁整个人不似从前。
总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一找到机会便往他身上粘。
总之,黏黏糊糊的。
贺子枫总觉得自己是个人形粘鼠板什么的。
唔,不对,是粘蛇板。
刚刚能把他支开,还是贺子枫耗死无数脑细胞,才想出来的一个极其蹩脚的借口。
他急需炼丹炉和一些灵草什么的。
但贺子枫的丹炉和药材其实全都在脖子上的储物空间里。
秦西阁盯着贺子枫看了半晌,才终于去安排他的妖族手下去寻那些东西去了。
“啧,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变得这么难搞?!”
不知道是否是回到妖界的缘故,这人浑身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异气息。
虽说他这样子,倒是很符合贺子枫以前对蛇妖的刻板印象。
但,秦兄之前,是这样的么?
难不成,秦西阁在修仙界和人界之时,都是在装?他根本是在压抑自己这种骚里骚气的本性?
贺子枫作为一名退堂鼓高手,此刻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心里不断盘算着,既然秦西阁眼下变得这么难搞,自己要不还是离开算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这已经是他第三十六次想要逃离了。
只要一想到那已经悄悄变质的兄弟情,贺子枫就感到某种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这让他想立刻发出尖锐暴鸣然后飞速逃离。
他眼下没有离开此地,完全是因为看在秦西阁将他救出禁地,还身受重伤的份上......吧。
应该?
其实,在此枯坐了整整一个时辰,贺子枫心态也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转变。
盯着池中微微摇晃的莲叶。
一大堆回忆涌上心头。
贺子枫的理性渐渐压制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与逃避的情绪。
从静静地崩溃和抓狂,变成了静静地自我剖析。
俗话说得好,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反省不仅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美德,也是自我攻略的关键性步骤。
贺子枫偶尔也愿意审视一下自己错综复杂的内心什么的。
他在心底一条条罗列秦西阁对他的好,并尽量客观公正地分析着。
贺子枫在想,自己如果是一个给子,或者是一个异性,爱上秦西阁的合理性和可能性。
在刨除自己内心的某种抵触情绪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这种可能性也许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换言之,从选择伴侣的角度来讲,秦西阁情绪稳定,无不良嗜好,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拥有如此逆天的外貌。
虽说贺子枫也注意到,似乎妖族的颜值普遍都很高就是了。
不管是出于慕强,还是纯粹贪恋美色,秦西阁都无可挑剔,更何况,这人还是这两者的叠加态,魅力更是呈指数倍增长。
虽说贺子枫不想承认,但他看到秦西阁那张迷惑性十足的脸时,偶尔也会感到心跳过速。
他一直将这归功于人类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什么的。
贺子枫思及此,摇头叹息,有些汗颜。
秦西阁这样的人,放在现代,高低也是个霸道总裁,钻石王老五,他何德何能,高攀上这么一尊大佛?!
而且,这仔细一想,他才发现,自他到异世界以来,秦西阁对的他帮助,简直多到令贺子枫都不可置信的地步。
当初,若非他将贺子枫救出灵蛇山,若非他为贺子枫重塑灵根,引导他进入修仙门派———
若非他一次又一次地救贺子枫于水火之中,化险为夷———
贺子枫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似乎...就连贺子枫能够在异世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也是因为秦西阁。
因为秦西阁告诉了他珍珑幻镜的存在。
在日复一日的修炼和寻找珍珑幻镜的过程中,贺子枫连自己当初曾有过寻死的想法,都已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贺子枫很清楚,从订立主仆契约时开始,秦西阁便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尽管他隐瞒了自己蛇妖的身份,尽管订立主仆契约的目的是为了操控他。
如今退一万步来讲,秦西阁若真要自己与他在一起,于情于理,贺子枫都没法拒绝。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自己欠秦西阁的,早就还不清了。
唉!
贺子枫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只手撑住下巴,叹出今天不知道是第几口气。
说起来,虽然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但自己好歹也是有过女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