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南栖这话,九拐老乍一听就不舒服,不过也只以为末南栖口中所说,不该留在千钧阁的人指的是那些毒患。
然而在池宛菲耳里,听出来那不该留在千钧阁的人,应当指的是她吧。
是啊,如今岑天昱身上的毒都解了,毒人和这些中毒的病人也解决了,幕后之人也找出来了,岑天昱接下来应当要忙对付当今圣上的事了吧。
这千钧阁,却是不需要她了。
“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有何打算?还要留在千钧阁当毒师吗?”傅陵游漫不经心地问道,实则心里也有些紧张,他不想池宛菲留下来。
池宛菲苦涩地摇了摇头,却还是下不了决心做出离开的决定,可是……她又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来呢?
“我大概会搬出千钧阁吧,不过我还得留在北都,我娘亲的事我还没机会着手查清楚呢。”她虽然心里有一股气,很想做出离开的决定,可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另一件事,就是调查母亲当年误诊的真相。
这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的耽搁,调查的事情别说进展了,她甚至不知从何下手。
池宛菲能有搬离千钧阁这个想法,傅陵游已经很满足了,“那我跟你一起留下来。”
池宛菲感激地看向傅陵游,正要道谢,却想起傅陵游前两日收到的信件,“不行,世毒会重新竞选会长,你不是最有优势的候选人吗?你必须去参加竞选。”
傅陵游还想拒绝,却又被池宛菲堵住了话头,“我知道你根本无心那些权势,但是消灭了一个白少宗还会有下一个白少宗,那还不如你去把这个位置坐稳了。”
傅陵游跟池宛菲拗了几句,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能答应,“那等我竞选回来,我立刻就来找你。”
池宛菲笑了笑,揶揄道:“到时候傅会长兼少堂主可就没那么闲了哦!”
傅陵游拿出一枚木制令牌,“反正小堂主也不能对万生堂撒手不管吧?”
池宛菲看着那枚令牌,正面刻了一个“堂”字,背面刻了一个“池”字,一看就是为她定制的。
扑鼻而来的药香味让她一下闻出,这令牌乃是千年苣木制成的,不仅香味百年不散,随身携带还有强身健体,祛病消灾的说法。
“这不是堂主令牌吗?”她突然想起那日傅陵游给自己解围时,便说她是万生堂的小堂主,顿时有些惊讶地反应过来,“你真要我做万生堂小堂主?”
傅陵游拉过池宛菲的手,把令牌放在她手里,还故作不情愿地说道:“是我爹让我交给你的,你就别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了。”
池宛菲看着手里的令牌,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份责任感,但更多的还是归属感。
她心里对大堂主和傅陵游的好意很感动,但又不想让此刻的气氛变得矫情,便大方收下了那令牌,踮起脚拍了拍傅陵游的肩,“你要小心咯,本姑娘医术高超,天赋异禀,你那个万生堂怕是要落入我手咯!”
傅陵游知道池宛菲是在打趣他之前为了保住万生堂不落入他人之手,对池宛菲先是恐吓又是提亲的事,事后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当时有多丢人,后来和池宛菲接触得多之后,还总担心她会对那时他冒犯的行为耿耿于怀,如今看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池宛菲把令牌翻来翻去仔细研究,还时不时凑近去闻苣木的香味,喜欢得不得了,从小被冷落习惯的心,在池宛菲这却总是能被照耀到,哪怕她只是在他面前笑了笑。
岑天昱原想找池宛菲说一下那些病患后续安排的事,却恰好在门外听见傅陵游把令牌给池宛菲的事,他本并未多想什么,正想敲门时,却被末南栖着急忙慌地拉到了一边。
“晟哥哥,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人家在里面交换定情信物呢!”末南栖硬拽着岑天昱的手,岑天昱一听见“定情信物”四个字,顿时想起那时大堂主想要向池宛菲提亲的事,心口就像卡住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那不过是一个身份令牌,算不得什么定情信物,再说了,池宛菲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意思!”岑天昱反驳道,同时也在用同样的理由安慰着自己。
末南栖见岑天昱竟这么相信池宛菲,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好在她了解的岑天昱,各方面都智勇双全,唯独这男女之事上略显愚钝,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挑拨离间,“池医师若是不喜欢少堂主,那为何每回跟少堂主在一起时都嘻嘻哈哈的呢?相反,我觉得池医师每次看到晟哥哥你,反而有种有口难言的讨厌呢。”
岑天昱听见末南栖这样的形容词,皱了皱眉,“有吗?”
末南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回答道:“没有吗?晟哥哥你好好想想,这几日每次来前堂,池医师基本都背对着你,我也是女生,一看就明白了,池医师根本不想见到你。”
岑天昱眸色暗了暗,迸发出了星点杀意,可脑海中突然闪入那日池宛菲亲口给自己吸了毒血,后来与他……她也没有拒绝,这般如此,谈何讨厌?
末南栖见岑天昱有些迷茫的样子,自以为得逞,还想趁机抚慰一下岑天昱,纤纤玉手从岑天昱的手臂上往下滑,握住了岑天昱那宽大的手掌。
岑天昱被掌间的痒意切断了思绪,厌烦地看向那擅自握住自己的手,本来就因为末南栖方才的那番话感到烦躁,末南栖此时此举令他更烦躁了几分,一把甩开了末南栖的手。
末南栖被甩开的手惯性使然撞上了一旁的柱子,顿时感觉指骨都要碎了,眼泪一下就漫了出来,然而岑天昱根本不在意她是否受伤,丢下她径直回到了苍溟院。
末南栖对岑天昱的视线里一直都是饱含爱意,在此刻却多了几分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你变了!晟哥哥你明明从小最疼爱的就是我!”
直到走廊尽头再也看不到岑天昱的身影,末南栖回头看向前堂,池宛菲正好拿着药从药房出来,腰间还挂着傅陵游方才送她的那枚令牌。
“凭什么,你有少堂主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抢走我的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