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回到自己帐篷里时,发现池归雀早就在了。
“你去哪了?我在围场里找了你一圈,都说没见你。”
池辛夷放下背篓,“上山了。”
“你独自上山?你可知那山上都有什么猛兽吗?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敢在这时候往山上跑!”
池辛夷静静地听他训话,突然觉得被兄长责骂的感觉也没那么差。
上辈子她捧着兄长的遗物日日哭泣,差点哭瞎了眼,今生,兄长还在她身侧,不会再被扣上叛国的头号。
见她没半分悔过的意思,池归雀叹了口气,“算了,下回你要上山,同我说一声,我若没空,自会安排人跟你一起上山。”
“兄长不必担心,今日不止我一人上山,还有银雀和安王。”
一听安王也在,池归雀刚舒展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什么?那家伙也在?”
在他眼里,皇家没一个好东西。
走了一个负心汉,又来一个狗玩意儿想染指他妹妹。
池辛夷简单讲述三人遇虎又脱险的事,听得池归雀上下起伏,一时也没想起正事,直接跑去找安王了。
等池归雀走后,池辛夷走到桌子旁,见到一封书信,好奇地拿了起来。
信上并无注明,也没字。
她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宣纸,摊开一看,眸色一沉。
竟然是淮安写给兄长的信。
自从那场梦后,她已经猜出淮安的身份了。
只是一直未曾求证。
如今这封信就像送到他眼前的证据,淮安的身份也算是正式揭开了。
池辛夷只匆匆扫了一眼,却将信上的内容记到了心里,重新将信折好塞进信封中,托人给池归雀送了回去。
她并不生气淮安瞒他。
即使发现兄长也知晓此事,她内心也没太大波动。
男人嘛,最喜欢自以为是。
她何必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浪费时间,就算心里确实有一丝不爽,她也只是抽出一个小本记下,等日后闲下来再一一同他们算账。
左序川啊左序川,或者也该叫淮安,他欠她的怕是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亏她一开始还觉得愧对了他,现在倒觉得是他亏欠了她才对。
一声“啊秋”,惊飞了树上的鸟。
淮安将马拴到树旁,摘掉斗笠,对着小二喊了声,“来杯温茶。”
刚说完,他正打算找一处空位,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问候,“好巧,这么快就与公子再见了。”
淮安扫了一眼,认出与他招呼的人竟是那日他委托送草药的人,“白先生。”
“诶,别这么叫我,我可担不起先生的称号,叫我白哥就行,我就是个做生意的粗人。”
淮安点了点头,见他身边也没旁人,主动开口,“我能与你同桌吗?”
“行啊,坐吧。”
刚坐下,白烨就迫不及待地八卦,“你既然自己有本事出城,何必花那些冤枉钱让我替你送药?”
问完,他突然想起那日见到的美艳女人,气质不凡,就像天仙下凡。
见他稍有迟疑的眼神,他故意拖长音调,\"小伙子,你这可不行啊,献殷勤还要躲着,你这么扭捏,喜欢的人早跟人跑了。”
淮安被说得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地喝茶。
坐了有半刻钟,淮安要起身,白烨却拦住了她,“你要去哪儿?说不定我们还能一道呢。”
“我去那个山头。”
本以为不会凑巧,没想到白烨却说:“不就是我送货的地方,正巧,我也要去那里呢,一道吧。”
没多大会儿,月牙爬上山头,高挂夜幕,轻薄的月光洒在帐篷上,众兵看守。
快到梳洗时间,李婕妤也没提前通传,直接闯了进来,“娘娘,你救救魏妹妹吧,她也开始起烧了”。
“本宫不是让你们都好好呆在各自帐篷里吗?怎么会突然染上。”
更何况她每日都让人在这周围消杀,觅儿也被她单独隔离在一个房间里,也没与旁人接触。
今天一整天,也没听见其他人起烧的消息,怎么竟是魏美人先倒下。
她也顾不得换衣服了,将浸泡在艾叶里的面巾取出,拧干带在脸上,也让李婕妤一同带上面巾,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魏美人的帐篷。
伺候魏美人的宫女哭个不停,话也说不利索。
池辛夷隔着手帕上前掀魏美人身上的被子,见她手臂和腿部起满了红斑,确实是时疫。
只是魏美人这时疫的症状表现得忒明显了些,觅儿比她感染地还早,如今那红斑只在手臂和脖子上起了几块,并没大面积蔓延。
魏美人额头满是虚汗,魏美人的宫女直接用凉水帮她去寒,没想到红斑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往脸颊两侧起了。
“别用凉水!”
池辛夷惊讶发现这红斑竟遇凉变多,与前世她记忆中是不是有所偏差。
前世她所感染的疫情虽然也会长红斑,但并不受温度影响啊。
当时池鸢还往她身上泼了凉水,也没见她全身都长满红斑啊,怎么在魏美人这,还要随着温度变化。
这不正常。
“换温热的水试试。”
宫女乖乖将凉水换成温水,先替她擦了擦脸。
没想到这一擦,真把她脸上的那些刚出苗头的红斑擦掉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病?魏妹妹得的当真是时疫吗?”
李婕妤的一番话再次勾起她的回忆,她只嘱咐下面的人熬出一副退烧的汤药先给魏美人灌下,至于其他的症状,她也得寻到病因再对症。
可惜她的医术目前也只是半吊子状态,很多疑难杂症她就算知道症状,也不知道该用哪些草药。
要是淮安在就好了。
见魏美人服下汤药,用温热的毛巾擦了身上的汗稍微好了些,池辛夷稍才放心些。
屋外的人来传话,“娘娘,将军请您回去一趟,说是有事没同您讲完。”
“好。”
池辛夷又急匆匆地返回自己的帐篷,这一天几乎没歇过脚,后跟有些疼。
她弯腰揉了揉小腿,入帘后娇娇地喊了声,“兄长,是什么事?”
没等到池归雀浑厚的声音,突然被清脆的男声定住了脚步,“微臣参见娘娘。”
隔着一层纱,池辛夷望见那朝思夜想的身影,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来了?
城门不是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