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云姝点点头，“冯家把陈清和皇后当作亲手足看待，替陈清办事也不遗余力，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根本就没有那一本册子，只可惜陈清太过多疑，才会中了我的圈套。”
陈清确实在前朝浮沉了这么多年，论手段和计谋都是一等一的，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多疑。
那日云姝跟冯婼谈及册子一事之时，云姝早就发现了冬青在房门外偷听。
那晚云姝找到冬青，承诺能够保住她和儿子的性命，冯博衍她也会竭尽全力去救，冬青为了儿子，这才倒戈云姝，告诉了云姝冯博衍还活着的消息，并且皇后准备利用冯博衍诬陷萧家。
云姝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本可以早早提防，只是冯婼说或许冯博衍知道那本册子的下落，云姝这才将计就计，故意中了皇后的奸计，好制造冯婼见到冯博衍的机会。
只可惜，冯博衍在昨晚昏过去之前用唇语告诉了冯婼，册子根本就不存在。
再往后的一切，都是皇后跟陈清自作聪明了。
冯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就算陈清被罚了又能如何？
冯家满门被灭，只剩下她一人苟活，她只觉得满眼皆是苍凉。
云姝见状，安慰道：“冯姑娘，你若是不介意，往后就住在萧府吧，也算是有个照应。”
冯婼挤出一个微笑：“嗯。”
回到萧府之后，萧少钦已经等在兰心院了。
他一见到云姝，就摇了摇头。
“没救了？”云姝也叹了口气。
“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是被皇后活活勒死的。”萧少钦道，“她说，让夫人照顾好她的儿子。”
云姝轻轻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点了点头：“那还麻烦萧二公子派人去打听一下她儿子的下落。”
“好。”萧少钦极为轻快地答了一声。
“对了，小福子呢？”云姝回头问青黛道。
“殿下可不知道，那日在冯府小福子见到冯博衍死而复生，吓得魂都快没了，叫了半宿，嗓子都快叫哑了。”青黛捂着嘴笑道，“也不知道小福子怎么就胆子这么小？”
“噗。”云姝也跟着笑了笑。
就在这时，小福子跑了进来，咿咿呀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开始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
“？”云姝皱着眉头，没太看明白。
“殿下，外面……外面……”
小福子十分吃力说了几个字，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喑哑，云姝见他说得费力，干脆道：“你直接带我们过去吧。”
小福子重重点头，然后将萧少钦跟云姝两人领到了萧府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男童，身上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葛布衣，一看就比寻常孩提更加羸弱。
不过这小孩生得倒是极好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就像是哪个道观里边的坐下仙童一般。
“你就是我爹爹？”
那小孩指着萧少钦问道。
萧少钦：“？”
“我娘说了，我爹住的是京城最大的宅子，身上穿的都是锦州产的锦缎，肯定就是你了！”那小孩笑起来脸上便露出了两个酒窝。
他想起来娘亲说的话：“你爹爹乃是京城最大的富绅，富可敌国，宅邸甚至比皇宫都还要豪华精致几分。”
他一路找过来，也就只有萧府勉强能够符合他娘亲的描述。
说完，他又从衣兜里边摸了半天，一阵抠抠搜搜，一条流苏便露出了出来，他用手指一抽，流苏一下子卷起腰带里边的东西，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有各色各样的瓜果零嘴，甚至还有玉珠。
萧少钦看着那一堆七零八落的玩意，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只见他将那玉佩递给萧少钦，道：“爹爹，这是我娘的信物。”
萧少钦接过一看，上面写了个冯字。
“是冯博衍的？”云姝也瞥见了那玉佩，问了一句。
“不错。”萧少钦收起玉佩，低头捏了捏那小孩的脸，“你娘亲可是叫冬青？”
小孩摇了摇头：“娘亲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
萧少钦又指了指地上掉落一地的东西：“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小孩得意地仰起头：“这些都是一路上遇到的老爷夫人们送过我的，奶娘只给了我一点盘缠，可是到了锦州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劫匪，盘缠都被人抢走了，为了进京，我就只能沿路卖艺换些钱。”
“卖艺？”
“嗯，我会背诗！”说起这个，那小孩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爹爹不信，我可以现在就给爹爹背一首！”
萧少钦：……
背诗，这算哪门子才艺？
只怕那些给他打赏的老爷夫人都是冲着他好看去的吧。
“我可不是你爹，你别乱叫。”萧少钦道。
那小孩眨了眨眼睛，坚定说道：“不，你就是！”
云姝瞧着萧少钦再说下去，只怕这小孩就要在萧府门口嚎啕大哭了，于是赶紧找补道：“他确实不是你爹，你爹爹现在四处云游去了，所以把你托付给了我们，这样吧，不如你叫我们干爹，干娘可好？”
“那……那我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娘亲呢？”
“你娘亲陪你爹爹一起去云游了，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也得云游个三五年？”云姝看向萧少钦。
“是——啊。”萧少钦点了点头。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干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又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奶娘都叫我二狗。”
“二狗？”云姝怔了怔，这名字还真是接地气。
不过毕竟这是在京城，整日二狗二狗叫着也不好听。
她想了想，开口道：“不如这样吧，干娘送你一个名字，叫阿衍好不好？小名就叫团团。”
“阿衍？好好听的名字！”
团团高兴得上前一把钻进了云姝怀里，脏兮兮的小手瞬间在云姝的衣裙上留下了两个飞舞的爪印。
“干娘身上好香呀！”半晌，团团抬起头道。
云姝揉了揉团团的脑袋：“好了，青黛，你去给团团收拾出一间屋子。”
团团一撇嘴：“干娘，团团不想一个人睡觉！”
“那团团要跟谁一起睡觉？”
“我要跟干娘睡！干娘身上香香的，可好闻了。”说着，团团又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十分可爱的小虎牙。
一听这话，萧少钦顿时脸一黑：“青黛，怎么还不去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