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实在是隋准这人也难缠,他莫名觉得不要得罪对方比较好。
“老嫂子,你可别糊涂。你听我仔细给你捋一捋。”他苦口婆心。
“你们老两口穷了一辈子,就光会下蛋似的生崽,家底是一分没有,全靠佟大一分一毫挣的,我没说错吧?”
佟老太梗着脖子:
“他投到我家,就是这个命,他当儿子的,就是被老子娘吃肉喝血,也是该的!”
族长叹息:“没错,但你不能把人当牲口使,完了还卸磨杀驴。该他的,你得给他,要不然,他俩口子过不下去了,吊死在你屋里,就问问你受不受得住?”
“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死我也死,怕什么!”佟老太不在乎。
但佟二媳妇脸色有些不好了。
她几个孩子还没成亲呢,闹出这种事,谁家闺女敢嫁过来啊?
还是族长会拿捏痛处:
“那你几个孙子还没娶媳妇,你就不管了啊?尤其是城里的佟三,听说他跟大老爷结了一门好亲啊?若是传出这种丑事,怕是再好的亲事也……”
族长点到为止。
佟老太老脸一白。
城里的老三,那可是她的命,她一辈子的荣耀啊!
佟家往前数三代,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老三,过年的时候才传出来,被城里的大老爷看中了,要结亲呢。
这么好的亲事,是要光宗耀祖的,可不能被一些糟事烂事毁了。
佟老太动摇了。
佟二媳妇趁机又劝了劝,佟老太终于松口。
那就分。
佟嫂子此时才真正卸了一把力,一股热泪涌出来。
真的要分家了呀!
佟秀连忙扶住她,拍拍她的背。
而隋准俨然挑起大梁,跟族长和几位作见证的叔公,以及佟老太一家,正商议如何分才妥当呢。
田地、房屋,这些都是大家明眼能看到的东西,很好分。
兄弟三人各一份,佟老太自个得一份,她愿意给哪个兄弟就给哪个兄弟,这不能争。
其他的,屋子、家什、家里的畜生,按理说也该分三份。
但佟嫂子是决计不愿跟他们挤一个屋的,也不要他们用过的东西,便折成鸡和猪,把佟老太院子里的畜生都清空了。
佟老太心疼得龇牙咧嘴。
于是,说到存银时,佟老太死活说没有。
“没钱!穷得叮当响,谁还存银子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大吵大闹。
其实,按理说,她这些年把着这个家,家里的收成,以及早年佟大干苦力挣回来的钱,都捏在她手里。
她像个没嘴葫芦,有进无出,怎么可能没存银?
但她非说没有,大家也没办法,僵持在这里,这家就没法分了。
佟嫂子有些迷茫,不自觉地看向隋准。
由于她经常在家里把旧事翻来覆去地拿出来骂,隋准对内情有些了解,于是替她拿了主意:
“那你把当年,我公爹摔断腿的十两赔银,还给我娘。”
怕佟老太要赖,他又补充道:
“奶,我知道你是拿给三叔开铺子去了。但是我提醒你,你要不把这钱拿回来,我娘指定要去城里找三叔。说不得还要拖着断腿的公爹去,在三叔做活的地方找他理论。城里人都讲究个体面,这么一闹,三叔的差事丢了也说不定……!”
“对!”佟嫂子立马站起来,疾言厉色:“我倒要找找佟三去,看他拿着哥哥的卖命钱,良心安不安生!”
佟三是佟老太的软肋,被戳到痛点,佟老太无法了。
只好恨恨地说:
“给给给,都给你!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兄弟之间,拿点钱还斤斤计较了……”
双方谈妥,分家契写上,当场交割钱银,按手印画押。
家就算分了。
左手捧着一张薄薄的纸,右手捧着沉甸甸的银两,佟嫂子热泪盈眶。
这可是她做梦都在想的分家啊。
她终于有自己的田地了,还有这么老些银子!
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终于……
“娘,先别忙哭。”
隋准低声提醒:
“赶紧去把咱们的猪和鸡领走啊,去晚了,说不得他们还藏起来一两只。”
“是是是。”佟嫂子如梦初醒。
“赶紧的,一根鸡毛也别给他们留下!”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去搜刮胜利果实,当晚便杀了一只鸡,还煮了一锅干饭。
隋准吃得满嘴流油,快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吃饭啊!
经此一役,村民们对佟家大房大为改观,再也没人蛐蛐他们了。
路上遇见,他们也不会刻意绕开。
刘婶还特地牵着自家的骡子,上门道歉,并让自家男人帮佟嫂子耕了两天地。
佟嫂子的日子啊,从来没这么舒坦过,天天脸都要笑烂了。
日子好了,心情美了,关心就突如其来了。
这一天饭桌上,佟嫂子冷不丁问:
“这也有小两个月了,隋准,你咋还没怀上呢?”
隋准手里的筷子,吧嗒掉在地上。
佟嫂子把佟秀拉到一边,耳提面命一番。
当天晚上,隋准就不好过了。
“娘……娘子……”
佟秀脸红得要滴血,平时他脱衣服很利索的,但今晚怎么也下不去手,手指一直在衣服下摆绞来绞去。
他不知道,原来生娃娃要那样生!
隋准觉得,自己还是得给这家人科普一下生长发育知识。
“秀儿,你想长高吗?”他问。
佟秀呆住。
谁不想长高啊?
尤其是他,从小因为又瘦又矮,遭了不少欺负。
如果他能跟娘子一样高……
“秀儿,你听我说。”隋准苦口婆心:“你才十五岁,身量还能长,千万不能过早地……泻了元阳,否则一辈子都长不高了,知道吗?”
“啊?”佟秀愣愣的:“元阳是啥?”
隋准很为难:
“额,就是那个,那个啊,你没有自己……撸过吗?”
佟秀小脸纯真:
“撸啥?”
隋准捂脸。
这还是个像白纸一样的小孩子呐!
连“尿裤子”都还没有过!
古代真是造孽啊……
有数十年从业经历的传统手工艺人隋准,长叹了一口气。
“秀儿,男孩的生长发育,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