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装饰朴致的马车停在了菩提寺前,车帘轻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腹部隆起的夫人,在丫鬟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
她站稳后,目光温柔望向眼前的菩提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祈愿。
丫鬟心疼地望着夫人,轻声细语道:“夫人,这天还下着雨,您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当心身子。”
“菩提寺极为灵验,我此行是为自家老爷和腹中的孩子求个平安,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雨后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湿滑,夫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丫鬟更是全神贯注,生怕夫人摔倒。
就在她们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夫人不慎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猛地一晃,随即摔倒在地。
这一摔,顿时动了胎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寺庙中的小和尚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呼唤同伴,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至客房内。
“快,快去找无忧师兄!”其中一名和尚更是匆匆跑去请会医术的同门。
此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恰好路过,见状,心中不禁替摔倒的夫人担忧起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客房。客房内,夫人躺在卧榻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焦急万分,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不停张望,“夫人,您坚持住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前去请医师的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遭了,无忧师兄辰时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替这位夫人接生。”关键时刻,李秀竹站了出来。
丫鬟看着如此年轻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毕竟接生之事非同小可。
田秀竹见状,直接说道:“我也刚怀上身孕,为了为了避免生产时发生意外,我前不久还跟着产婆学过。
相信我,你家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帮忙助产,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丫鬟闻言,不再迟疑,连忙恳求道:“那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夫人。”
田秀竹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院中的和尚们自觉撑起伞,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客房。
不一会儿,客房内传来了夫人痛苦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在经过两个时辰的焦急等待后,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
这一刻,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李秀竹满眼喜悦地说道。
丫鬟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感激地望着田秀竹,
“夫人,我家夫人是玉溪城何家的当家主母,您救了夫人,何家必有重谢。”
何家?田秀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随即恢复自然。
躺在床上的何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她有些虚弱开口:“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田秀竹谦逊地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夫人虚弱地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叫田秀竹。”
“田夫人,今日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等我恢复些许元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酬谢。”何夫人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小桃。
小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田秀竹:“还请田夫人收下。”
田秀竹有些为难地推脱道:“真的不用了。”
但何夫人坚持道:“李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日后生了孩儿,这银子就当是我随的礼。”
田秀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多谢夫人厚礼。”
小桃遵循何夫人的指示,准确无误地记下了田秀竹的住处信息。
随后,田秀竹礼貌地向何夫人道别:“夫人,您好好休养,我先告辞了。”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在转身之际,那抹笑瞬间变得狡黠。
她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时间回溯到何夫人到达菩提寺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李秀竹漫步于路边,随手抓起一把鹅卵石,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请您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男孩?”
她一边祈祷,一边将鹅卵石逐个抛向空中,每落下一个便依据其落地时的状态自行解读。
就这样,她边走边抛,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寺庙的台阶。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田秀竹匆忙将手中剩余的鹅卵石丢在一旁,快步跑进庙堂内躲雨。
不久后,何夫人也来到了寺庙。
此时身在庙堂深处的田秀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何夫人脚边散落着几颗她之前丢弃的鹅卵石。
“糟了糟了,这下可闯祸了。”田秀竹心中暗叫不好。
当她目光掠过何夫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念头:倘若此时出手相助,或许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于是,她便一路跟着何夫人等着出手的机会。
可当她望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夫人时,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她虽然曾见过产婆接生,但自己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为了银子而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田秀竹不禁有些动摇,看见何夫人的首饰衣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田秀竹,你可以的。”
经过一番努力,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田秀竹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何夫人出了月子,便上门亲自感谢田秀竹,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田秀竹与她的丈夫皆出身农家,家境并不宽裕,生活略显拮据。
而何夫人,因着对田秀竹有救命之恩,时常变着法儿的替他们补家用。
这一日,阳光明媚,何夫人抱着已经四个多月大的何丘允,来到了田秀竹家。
这时候,田秀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一看见何夫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田秀竹的眼里便溢满了笑意。
何夫人轻轻抚摸着田秀竹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突然开口提议道: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了,不如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如何?”
田秀竹却从何夫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眉眼间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只能生的出个闺女?”
何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女儿,咱们便结为亲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她。若是男娃娃,那就做个兄弟,日后还能一起念学堂。”
田秀竹听见这番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左右她都能沾上好处。
“好哇,那就这么说定了。”
…
几个月后,田秀竹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平安诞下孩儿。
当得知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想到女儿未来还能与富人家结亲,她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田秀竹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花花。
何夫人听说田秀竹为女儿取名月花花后,来到了田秀竹家。
她望着襁褓中安静睡觉的乖宝宝,轻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孩子长大后定然美丽聪慧,不如就叫月瑶吧。”